沈妄是真的很想和季歡好好的談一次。
    不是以往那種非得過來，聒噪的和季歡搭兩句話引得季歡想揍他的討嫌。
    煙花的聲音明明很大。
    但季歡卻很清楚的聽到了沈妄的聲音像是竭盡所能，但依舊憋屈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雄獸。
    季歡的腳步微微一頓，還是回頭去看沈妄。
    沈妄也停在距離季歡不到兩米的距離。
    距離不算近，但接連不斷炸亮的煙花，還是能讓季歡注意到沈妄的臉上毫不掩飾的失落和不甘。
    不知道為什麽，本來還神色自若的季歡，看到沈妄這樣，莫名的就有點無所適從。
    她雙手環胸：“你忘了前提嗎？是因為你自己當騙子在先。”
    其實從行為心理上來分析，季歡突然雙手環胸這個肢體動作，是一種映射內心的體現。
    但不論怎麽說，這都是一種極為不自然的表現。
    要是以往季歡正常的時候，是一定會控製住自己的肢體動作的。
    但酒精還有點上頭，以至於季歡很難在這種細節的地方也表現得和正常時候一樣。
    沈妄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來，隻是低聲說：“的確是我不對在先，但這件事之前我其實就能感覺出你對我的不同。”
    “為什麽都是你嘴裏的朋友，我和洛瑾軒還有許念他們，你就給我一種態度上很明顯的區別。”
    “洛瑾軒也是你的男性朋友，他叫你出去，隻要一說原因，你就單獨和他走了，但我約你出去，你不是叫上許念就是叫上蘇柚陪你。”
    “你很少時候會願意和我單獨在一起。”
    “你給別人發節日祝福，我永遠也都是最晚收到的。”
    “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了。”
    季歡在沈妄的視線下，有點不自然的別過頭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又一朵煙花綻放，瞬息萬變，喧囂璀璨。
    不到三秒，火光的生命就響亮的終結於夜幕中。
    半晌沈妄才緩緩說：“那我能知道我不論怎麽做，你都不喜歡我的原因嗎？”
    兩人之間的空氣都像是突然的被一台真空機抽幹了一樣。
    如果是往常，沈妄是不會這麽衝動的。
    尤其是他在季歡身上吃過這種類似的苦頭之後。
    畢竟有些東西一旦衝動了之後，不論是在這之下做出來的事，還是說出來的話，都不可能撤回。
    沈妄怕的就是有些話說出來，實際上就是自討沒趣。
    像是他剛剛問的那個問題。
    如果季歡一臉莫名其妙的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還能有什麽原因”。
    抑或是罵他一頓之類的。
    沈妄都覺得很正常。
    沈妄其實情緒下來之後，就後悔問出來這句話了。
    他抿了抿唇，剛想找補的說點什麽，就看到沉默了好久的季歡終於說話了。
    “你覺得那些是我不喜歡你的表現，那你就這麽覺得吧。”
    不知道為啥沈妄覺得季歡的態度，並不像是對他那個問題表現得格外無語或惱怒的模樣。
    反而有點奇怪和別扭。
    緊接著季歡“你……”了一聲，想和他說什麽，又閉上了嘴，更加堅定了沈妄的想法。
    酒後本來就容易衝動，削弱理性控製，放大情緒反應。
    季歡：“母單慫一點也犯法嗎？”
    “……”
    季歡在酒精的影響下說出來之後就後悔閉嘴了。
    她猛地搓了一把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煩死了！
    沈妄本來醞釀好的情緒，被季歡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以及莫名其妙的行為給衝散了不少。
    沈妄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還沒能理解季歡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眼底才剛浮現出一絲疑惑，緊接著就看到季歡隻說了一聲“算了”，就搓著酒後發紅的臉走了。
    ……
    沈妄在季歡走了之後足足好幾分鍾，都是這麽以為的。
    季歡的臉紅是因為酒喝多了。
    他在原地琢磨著季歡那句話，腦子轉了幾千幾百個彎，但他精心策劃的道歉煙花一直砰砰砰的炸個不停。
    一直在影響他的思緒。
    沈妄百思不得其解，準備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COS思想者雕塑。
    但他剛走回酒店主樓，就聽到二樓樓道噠噠噠的走過去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兩個年輕住客的竊竊私語。
    “皇上和沈哥都在這度假？”
    “是啊，我昨天還看到了。”
    “我靠我靠我要去要簽名要合照。”
    “走啊，一起去。”
    “算了。”
    “？”
    “我不敢，有點慫。”
    ……
    沈妄不知道是哪根神經徹底搭上了，好像逐漸get到了季歡剛剛的那句話。
    沈妄一邊走著一邊想著。
    季歡說母單慫一點也犯法嗎，慫等於不敢。
    所以季歡是在不敢什麽？
    沈妄莫名的想到季歡另外一句“你覺得那些是我不喜歡你的表現，那你就這麽覺得吧”。
    這句話的敷衍意味太重了。
    他本來一開始以為這句話是季歡懶得回複他隨口一說，現在一琢磨，才覺得不太對味兒。
    季歡懶得回複他絕對是不開口或者直接罵他，絕對不會像這樣含糊其詞。
    那一瞬間沈妄終於福至心靈了。
    季歡的不敢，是不敢正麵麵對他的感情。
    而不是不想接受他的感情。
    沈妄：“……”
    沈妄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呼吸急促。
    他意識到這點之後，腦子都蒙了一下。
    但隨後。
    嘭——
    一聲肉體和水泥的親密接觸的聲音。
    沈妄撞電線杆上了，疼得他一瞬間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沒有了，直接捂著額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靠。
    痛死了。
    在沈妄腦子裏一直沒說話的小一：“？”
    小一和沈妄互懟慣了，就想嘲笑。
    但緊接著他就聽到沈妄說了一句：“我真是個傻逼。”
    季歡這麽明顯的態度，他居然這才反應過來。
    “？”小一不知道沈妄的心理活動，還以為他這句傻逼就是很單純的意思，於是落井下石的大肆嘲笑：“你才意識到？”
    沈妄懶得搭理小一，頂著腦袋上腫起來的包，就回去找季歡，步履快的腳下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