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思慮片刻，反問唐安一句。
    “本座乃是孔雀大明王菩薩，為何要幫你呢？”
    唐安撐著胳膊靠近孔宣，孔宣未動，任由唐安靠近審視。
    “所以，你願意一同玩這個遊戲嗎？”唐安並沒有陷入孔宣的思維裏，仍舊隻是重複的問了一遍，她自己的問題。
    孔宣盯著那一雙眼睛，饒有興致的淺笑。
    “你可知，黑蓮在我體內生根發芽，取不出來。”
    “知道。”
    “你可知，滅世黑蓮降世，乃是三界大劫。”
    “知道。”
    “你可知，即便我同意與你站在同一陣營，亦控製不了體內黑蓮。連我自己，都有喪命之危。”
    “知道。”唐安坐回了自己的蒲團之上，“生子向來都是生死劫難，你雖是男子，亦同理之。”
    孔宣嘴角微微抽搐，感覺唐安總愛在正經的時候，又突然不正經的損人一把。
    “你想讓本座如何做？”
    唐安早已想好對策，“我需要借自己的心魔，窺視你心中之魔。”
    說大白話就是，她要以心魔為鏈接，見一見黑蓮。
    “你就不怕本座被黑蓮控製，殺了你？”
    唐安忽的笑了，“看來，你還沒有我了解那朵黑蓮。”
    “你們總說它現世，乃為三界大劫。可究竟是三界的劫，還是靈山的劫？”
    “而且又是誰說的，是魔即為惡，是佛即為善？”
    “魔就一定會殺人，佛就一定會救人嗎？”
    孔宣聽到唐安的言論，眉頭緊皺，眼中波濤洶湧。“你到底是誰？”
    他曾經聽過一人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正當孔宣還想問第二次的時候，他的腹部驚現一個黑色旋渦。
    他痛苦的想要鎮壓，卻不想唐安已然被那黑色旋渦吸了進去。
    孫悟空，楊戩和哪吒都沒想到這個變故會出現的那麽快。不過，他們又好似並沒有什麽動作。
    “你們不怕她有危險？”
    楊戩扇著扇子，嘴角隱隱藏有運籌帷幄的笑意。“我們，信她。”
    為何信她？自然是來之前唐安就明確表示過，無論她會不會被黑蓮帶走，他們都不用慌張。
    她要的，就是見黑蓮一麵的機會。
    孔宣體內，黑霧彌漫的空間。
    唐安麵前出現一朵巨大的黑蓮，黑蓮在勻速轉動，黑氣濃鬱至極。
    “論年歲，我該尊稱您一聲，無天前輩。”
    濃鬱的黑霧凝聚在唐安麵前，形成一個人影。他審視著唐安半天，眼中並無半分惡意與殺念。
    或者換句話來說，唐安在他眼中看到的，才是連如來都沒有的佛性。
    “你不怕本座？”
    “有何要怕？”
    “方才你的言論，是何人所教？”
    “拙見罷了，看來是得到了無天佛祖的認可。”
    “無天，佛祖？”
    “難道無天前輩不想成為佛祖？創造真正的西方極樂淨土？”
    “可本座是魔，你助魔成佛，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無天佛祖出世，本就順應天命，何來冒天下之大不韙一說？”
    “你幫一個魔，不怕為世人所詬病？”
    “世人之言論，愚者，愚不可及不必相辯。智者，自不用相辯。”
    “你幫一個魔，就不怕一身功德皆成罪孽？”
    唐安笑了，“若幫一個魔，就是滿身罪孽。那靈山……嗬～”
    “正好，若我一身罪孽，屆時放下屠刀，不也可以立地成佛嗎？您說呢？無天佛祖？”
    無天的魔氣圍繞著唐安轉了一圈，忽的他閃現到唐安背後，猛然抬手為抓，似乎要對唐安動手。
    唐安心動過速，呼吸急促，卻仍舊未動一動。
    她在賭，賭她自己對無天的了解。她也在賭，賭天道要借她之手推動大劫，不會讓她死。
    當然了，她心裏最大的依仗，還是她的師尊通天教主，仍在暗中觀察。他，不會讓自己真正出事的。
    無天眼睛眯起，似很滿意唐安的反應，這才真正動手。
    不過他並不是要害唐安，而是要把唐安體內的所有魔氣，全都吸了出來。
    “從此以往，你不會再受體內魔氣影響。但是否還會再生心魔，還要看你自身心境應對。”
    唐安轉身行禮，“謝過前輩。”
    無天瞬息至黑蓮之上，盤腿坐在那。
    “你方才為何不躲？”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即是交易，我自然也要拿出一定的誠意。”
    唐安緊接著又道:“我觀前輩，與那些道貌岸然之輩不同。所以，願與前輩共謀之。”
    無天看向了遠方，似感慨萬千。
    第一個相信他，說他與那些道貌岸然之輩不同者，竟然是個凡人。
    世人眼中淺顯，不懂他心中之誌。因他受盡不公，看透了佛之虛偽，一念成魔，便背負上了為禍蒼生的預言。
    可他何時，想要為禍蒼生了？
    “你想推動大劫，讓本座取代如來？”
    “是。”
    “你與本座一樣，與靈山有仇？”
    “是。”
    無天凝視著唐安，“你，想攪和三界這潭水。”
    唐安嚴肅以答:“是。”
    “你可知，三界這潭水，何時下雨漲水，何時幹旱見底，潭中有魚幾何，皆由天定？”無天指了指頂上。
    “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更想攪混它。”唐安直視無天如深淵一般的眸底。
    “我與前輩的交易，可斷如來的佛路，讓他再無成為佛祖的可能。”
    “不論我有何私欲，盤算。也不論前輩，是否能一直坐上佛祖之位。”
    “最起碼隻要在如來身上，你我交易的目的達到了，便算是成功了，不是嗎？”
    換句話說就是，他們隻是因利而聚，利盡則散的關係。
    兩人隻管交易，互相得利就行了。在此之外，雙方就都不需要，再多加幹涉對方想做之事了。
    無天沉默一刻鍾有餘，終是答應了唐安的交易。
    “本座期待出世之後，與你再見。”
    “唐安，同樣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皆盡在不言中。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
    孔宣腹部再現黑色漩渦，唐安的身影便從那漩渦中，重新回到了蒲團上。
    “唉呀媽呀，真暈啊。”
    唐安踉踉蹌蹌的起來，去楊戩那倒杯水喝。
    楊戩驚奇的打量著唐安，“師父你體內……沒有魔氣了。”
    “嗐，我那點魔氣在滅世黑蓮麵前算個啥呀，人揮揮手就給我解決了。”
    孔宣並未言語，而是眼神始終跟隨著唐安。
    不過……
    哪吒的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以一種眸中帶火的情緒，盯上了孔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