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關。
    唐安元神歸位，睜開了雙眸。
    哪吒站在她右前側，依靠在柱子上，正定定的看著她。
    當唐安睜眼時，哪吒當即轉移了視線，心虛的微微低頭，臉頰微紅。
    “小臉蛋子，都快成紅蘋果了。”唐安倒是一點也不扭捏。
    “為師這麽優秀，這麽好看，你忍不住欣賞為師的盛世美顏，是再正常不過之事。為師都懂，都懂。”
    哪吒閉上雙眼沒眼看，都說少年的臉紅勝過一切言語。
    而到了她這，說白了就是白說了。就算有點粉紅泡泡，也全被她戳碎了。
    罷了，習慣了，就這樣吧。
    “悟空和楊戩呢？”唐安問。
    哪吒指了指屋頂。
    畫麵一轉，唐安和哪吒也飛到了閣樓之上。
    唐安一屁股坐下，而後呈大字一樣躺著，在擺爛和出門搶劫間，捉摸不定。
    “師父是怎麽了？”楊戩看出唐安情緒異常。
    唐安歎了一口氣，“我就想做個擺爛，白吃白喝還有錢拿的鹹魚，怎麽就那麽難呢？”
    “啊？”楊戩不解，白吃白喝還有錢拿？聽起來本來也不容易啊。
    唐安坐了起來，“我未來可能會是新的天道。”
    “什麽？！！”
    哪吒，楊戩和孫悟空同時炸了，怎麽她又要成新天道了？
    唐安將她此次元神出竅，去天庭，兜率宮和女媧處的來龍去脈，都跟他們仨大致講了一遍。
    “你們說我怎麽就那麽倒黴？你們知道一個打工人的願望，就是永遠不打工，還能有花不完的錢，以及風都阻擋不了的自由嗎？”
    “我現在要錢有錢，要閑有閑，就差一步就要走上躺平的人生巔峰。結果資本卻突然跟我說，要我打一輩子白工？”
    “這不開國際玩笑呢嗎？”
    “而且我一直都以為，我一定會死，隻是死的早死的晚而已。我早都做好壯烈犧牲，轉世輪回的準備了。”
    “結果就這？死都不讓死一下了？”
    吐槽完後，唐安才發現孫悟空他們仨都在用嚴肅，複雜，還有點生氣的目光看著她。
    哪吒蹙眉，急的拽著唐安的手臂。“什麽叫你早知道自己一定會死？”
    “你瞞著我們什麽？”
    唐安捂著嘴，果然嘴太快了，總是容易刹不住車，腦子壓根就跟不上。
    孫悟空和楊戩也過來了，顯然都需要唐安說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呃……”
    唐安撓了撓頭發，“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嗎？”
    “無論是我母親，還是毗藍婆，她們不管過程怎麽變，皆是遵循了因果輪回的規則。”
    “素素死了之後成為白素貞，白素貞一生結束後，才成了我母親唐珍珠。”
    “毗藍婆雖是神仙，卻也在靈山之戰隕落，從而輪回轉世，成了我外婆。”
    “而我之所以成為我，可能也需要遵從因果循環之規律。”
    “也就是說，或許我功德圓滿之後的死亡，才能拿一切去換一個，我想要的凡人一生。”
    “也正是因為此，所以我也在拚命的掙功德。就是想死了以後，能換媽媽和外婆都好好的。”
    換言之，在勘破毗藍婆生死輪回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勘破了自己的生死。
    她在故事的中旬，看到了自己必死的結局，也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這樣的結局，或許跟她親近之人難以接受。可對她來說，卻是極好極好的。
    所以，她從未跟孫悟空三人說過這件事。
    若不是今日被氣的腦殼疼，也不至於一禿嚕嘴，把事給說了出來。
    唐安說完這些後，孫悟空楊戩和哪吒，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們都接受不了，唐安將會隕落一事。可作為最了解她的人，他們又深知，那是唐安翹首以盼，最歡喜之事。
    “哎呀呀～”
    “幹嘛呀幹嘛呀，我這不好好的嗎。”
    “而且咱們現在說的是，我的願望可能無法成真了，我可能要做什麽破天道。”
    “所以，我有了新的規劃，你們要不要聽聽？”
    哪吒認真的看著唐安，“你不想成為天道。”
    “當然。”
    “你……隻想拋棄我們重新開始？”
    一句話給唐安整得愧疚心爆棚，“哎呀，這是說的哪裏話。”
    “以你們如今的修為，幾乎已經要與天地同壽了。我隕落輪回，你們不一樣可以去找我嗎？”
    “那萬一不一樣了呢？”哪吒不敢想，不敢想失去唐安之後，終於找到了她的輪回，卻對上一雙陌生眸子的時候，他會怎麽樣。
    應該……會瘋吧。
    唐安無法直視哪吒的眼眸，心虛的摸摸鼻頭。
    死嘴，讓你收不住，這下好了吧。
    “我說的是如果，而且我大概率可能會成為天道，成為天道之後，我想死都死不了，對吧？”
    哪吒不再說話，而是轉身飛走了。
    “嘶……”唐安想去追他，卻也不知道追上他之後該說什麽。
    “他不會掉金豆子吧？”她看向楊戩和孫悟空。
    孫悟空神色複雜，歎息了一口氣，也不說話，去一旁喝酒去了。
    楊戩心疼的歎息，“師父，你就一點求生的信念都沒有嗎？哪怕是為了我們？”
    唐安愧疚更甚，“我……”
    楊戩示意她不必多說，“師父，若真有那麽一天，楊戩尊重師父的選擇。但……那樣真的很殘忍。”
    言盡於此，楊戩也離開，冷靜去了。
    唐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努努嘴，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一直沒說，就是怕現在這個局麵。她也知道，那樣來說對他們三人太殘忍了。
    可她控製不了自己，自她意識到自己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楚門世界的真相時，心裏那口氣就已經散了。
    後麵曆經挫折，讓她愈發疲憊。
    直到毗藍婆死在她麵前，還給她唱歌謠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沒有了在這吃人的世道，活下去的力氣。
    死之一字，對她來說更像是解脫。
    她知道自己心理出問題了，甚至有了自毀傾向。因為在她每每重傷之時，都會產生一種，折磨自己的扭曲快感。
    可她表麵上，似乎跟以往也沒什麽兩樣。
    或者說，平時她自己也覺察不到自己情緒的異常。也是一樣有笑有淚的，像個正常人一樣。
    “成為天道，主宰三界眾生不好嗎？”金蟬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唐安身後。
    “主宰三界眾生，真的好嗎？”唐安反問。
    “權力，是每個人畢生所求，即便是神仙，妖魔，鬼怪或是你自己，都不例外。”金蟬子直言以對。
    “是啊。”唐安笑了笑，“權力誰不喜歡呢，不僅補，還是大補之物。”
    可緊接著唐安又問了一句，“可天道，真的該淩駕於眾生之上，主宰眾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