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關內。
    短暫的歡快收禮物環節過後，唐安不得不收起了金山，搖錢樹，恢複了大道聖人的沉穩模樣。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此，商議著向域外魔族大反攻的計劃。
    此次決戰，他們或是抱有遲疑繼續觀望的態度，或是抱有決絕的態度。或是覺得域外戰場不比域內，要多做準備，諸如此類的。
    但沒有一個人拒絕加入此次大反攻計劃。
    畢竟被域外魔族侵擾了那麽久，誰都想出一口惡氣。
    大反攻計劃最終敲定，進攻前一日，夜裏。
    唐安獨坐高台，身影單薄，風吹動裙擺，有一種清冷疏離而孤獨之感。
    “安兒。”
    “爹。”
    唐安轉過頭去，看到李世民朝她走了過來。
    “自己一個人在這，想什麽呢？”
    “我在想，這次我們真的能結束一切嗎。一切結束之後，三界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李世民拍拍女兒的肩膀，讓她朝萬家燈火看去。
    “自然是三界祥和，百姓安樂。”
    唐安看向那萬家燈火，心裏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爹。”
    “嗯？”
    “我害怕。”
    “怎麽了？”李世民心疼又緊張的看向唐安，她從未在自己麵前說過一個怕字。
    早些年唐安取經在外，麵對神佛刁難，麵對其他國家的為難，她從未露過怯。
    哪怕是後來她獨守鎮魔關，麵對無窮無盡的域外魔族，她也從未說過一個怕字。
    唐安看向李世民，感覺眼眶酸酸的。這種時候，她應該在父親麵前卸下偽裝，哭一會才是。
    可是她哭不出來，情緒也好像悶悶的，總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怕以後唐安不再是唐安，隻是一個所謂的大道聖人。”
    “我怕自己最終擺脫不了天道的命運，成為這天底下最孤獨，卻又不再擁有情緒的人。”
    “我怕以後我再見您，就隻剩尊稱您一聲唐皇。我怕悟空，楊戩，哪吒，九月，都跟我漸行漸遠。”
    “爹。”
    “我不想活成一個冷冰冰的，無情無欲的聖人。”
    “我真的不想……”
    李世民抱抱唐安，輕拍她的背。
    “苦了我的安兒了。”他想說，這件事他來幫唐安解決。
    可是李世民又十分清楚，到了眼下的境地，唐安超脫世俗，七情六欲全消，已經隻是時間問題了。
    熟悉的人陪在身邊，唐安七情六欲消退的速度還會慢一些。若是真讓她孤獨一人，再悟大道，怕是……
    “等一切結束以後，為父定會傾盡全力，為你尋找轉機之法。”
    “安兒，你可要等為父啊。”
    唐安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好。”
    她此刻應該是感動的吧，即便是沒有感動，也應該也會有所觸動才對。
    可是她越發覺得心空了，她好像已經開始學著去表演情緒了。
    父女二人又聊了一會，有公公前來請等李世民後，孫悟空三人和九月才過來。
    “姐姐～”九月過來挽著唐安的胳膊，“為何不帶我去。”
    “九月現在已經可以自保了，能幫到姐姐的。”
    唐安微笑著揉揉九月的頭發，“鎮魔關，總要留人看守。”
    “你知道的，姐姐信得過的人沒有幾個。”
    “正是因為你現在厲害了，能保護自己，也能幫到姐姐了，所以姐姐才讓你留下來啊。”
    九月撅撅嘴，“真的嗎？”
    “自然。”唐安示意九月朝城內看去，“你看城裏有那麽多人，都等著九月保護呢。”
    “九月留在這，是幫了姐姐一個大忙。”
    “好吧～”九月說不過唐安，隻能不舍得搖著她的胳膊。
    楊戩看出了唐安的異樣，拿出了一壺酒，遞給唐安。
    “師父，喝酒嗎？”
    唐安接過酒壺，嘴角輕動，眼中隱隱有些強迫自己一樣的情緒，拿著酒壺往嘴裏倒。
    楊戩抓住了她的手腕，“罷了，不想喝便不喝了。”
    孫悟空接過唐安的酒壺遞給哪吒，“師父不喝，哪吒老弟應當想喝。”
    哪吒接過酒壺，看了唐安一眼，便走到一旁喝了起來。
    “楊戩老弟，明日定是一場惡戰，不如你我再去研究研究師父的法器？”
    唐安已經將大殺器給他們仨了，他們三人都可以催動使用。
    如今的那大殺器，對她的幫襯作用已經不大了。
    “好。”楊戩點頭，還順便把九月一起帶走了。
    城樓之上，隻剩負手而立的唐安，以及在她身旁飲酒的哪吒。
    唐安看向哪吒的時候，他的目光也在看她。
    從哪吒的眼神裏，唐安看出了一種心疼又痛苦的情緒。
    “對不起。”
    哪吒並未說話，隻是豪飲一壺酒。濃烈的酒入喉，卻越喝越苦。
    “其實，我騙了你。”
    “什麽？”哪吒放下了酒壺，不明所以。
    “上次跟你說的那些話，其實真假參半。”
    “什麽話？何時？”
    “就是你找我說明心意那日，我跟你說的前幾次輪回之事。我說的愛恨交織，其實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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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麽做的目的，是為了不讓你那麽難受。算是善意的謊言，也是為了讓天道聽到我的決心，主動邀我合作。”
    “啪嗒。”
    酒壺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真相，是什麽？”
    “真相是……在上次輪回中，我確實對你心動過。但那時我已經感悟大道，獲取了部分記憶。”
    “當然，那時我的七情六欲也同樣受了影響，覺得男女之情會幹擾我的計劃。所以，便主動斬斷情絲，心中再無漣漪。”
    哪吒似乎抓住了重點，“你，上次當真心動過？”
    唐安點頭，“這種時候，我沒有必要再騙你了。”
    “那你所說的那些故事？”
    “嗐，虐戀情深的劇看多了，分分鍾就能現編一堆故事。”
    哪吒的情緒都快被唐安玩壞了，一會讓他心碎，一會讓他激動。
    這就是她逐漸失去七情六欲的副作用嗎？下手也沒個輕重。
    “你，很高興？”
    “嗯。”
    唐安搖搖頭，“可有一件事我沒騙你。”
    “什麽？”
    “你的死是真的，我出於愧疚逆轉複活你也是真的。所以這次，我才把大殺器交給了你們三人。”
    “隻要你們守望相助，再加上一個大殺器。即便是與始魔動手，也能與他周旋，一時難以落敗。”
    說到這，唐安想到了一個夢。
    是陸壓道人以釘頭七箭書詛咒她時，她看到的那個噩夢畫麵。
    “哪吒。”
    “嗯？”
    “不要再那麽拚命的往前衝了，多聽悟空和楊戩的話。憑借你們的默契，我相信此戰不管多難，我們都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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