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岸邊。
    河是剛渡過去的，劫是現在打的。
    唐安將晶瑩剔透的骷髏頭，收進了哪吒手上的招財寶戒中，而後非常滿意的拍拍手。
    畢竟順風哪有順手快啊。
    “還是從前的配方，還是從前的味道，舒坦了。”
    沙悟淨卻懵了，不是，取完經了也順啊？
    “河神，你看上去有些不太開心啊。”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沙悟淨撐起一個標準的假笑，“開心，特別特別的開心。”
    “真的？”
    “真的。”
    他敢說不真嗎？說了能改變什麽嗎？
    能。
    以他對唐安的了解，他隻要好承認是假笑，他老巢存的那些寶貝，都會被洗劫一空，隻剩欲哭無淚了。
    一串金蟬子的骷髏頭罷了，還好不值錢，也算是了卻往日因果了。
    或許這串骷髏頭，本就該到她手中。
    西牛賀洲地界，原本四聖試禪心之地。
    唐安來之前，以為這的莊院早都沒了。畢竟當初的莊院，是黎山老母有意變出來的。
    不過當他們師徒四人來到此處時，那座莊院竟然還在。
    “是你們叫她來的？”唐安問的，自然是孫悟空他們。
    孫悟空三人皆搖頭，他們都知道黎山老母跟唐安的恩怨，是不會讓她在這個時候出來，給唐安添堵的。
    “我去將她趕走。”哪吒不希望看到唐安有一點不開心。
    “不必了。”唐安叫住了哪吒，“說到底，這裏也是你第一次直麵陳塘關，初步解開心結的地方。”
    “我也隻是想來看看，當初你突破心結桎梏的回憶罷了。”
    陳塘關幻境的畫麵，仿佛還在昨日。
    她掐腰手指東海龍王，“你要這麽說，我身為哪吒的師父，我就得跟你掰持掰持了。”
    “你為你兒子討公道沒毛病，但你逼我徒弟就是不行！”
    “你說你好好一個東海龍王，怎麽報仇不行，你卻叫上四海龍王齊聚，拿陳塘關的百姓性命來要挾一個孩子自殺，你到底要不要臉？”
    東海龍王麵色發青，“本王做事，何須要跟你一個凡人交代。”
    “不交代你就去死！”
    “你！”
    “你什麽你？”唐安指的那幾個老龍王就開罵了。
    “李靖！”東海龍王見威逼哪吒無用，便想讓李靖出麵。
    “李靖什麽李靖，他叫塔座！”
    “我唐安今天話就放這了，誰也不能欺負我家哪吒。”
    “他不服他去死，你不服你去死，實在不行，你們抱團都去死。”
    “總之，誰欺負我徒弟，誰就去死！”
    哪吒也同樣回想著那個畫麵，而他此刻的眼神比起那時，不知道多了多少溫柔。
    若沒有她的救贖，怕是此刻他還是當年模樣，被困陳塘關的噩夢，永不得出。
    唐安突然喊了一聲。
    “三壇海會大神何在！”
    哪吒像以往一樣，腳踏風火輪，手持火尖槍衝上天際。
    “本神在。”
    “聽師令，斬龍妖，救百姓，給我殺！”
    哪吒再次開大，三頭六臂顯像，手中乾坤圈，混天綾等一眾法寶盡顯。
    “哪吒，得令。”
    他們二人，隔空對視。
    那一句“哪吒，得令”，湧現著與以往熱血不同，反而是難以言喻的溫柔。
    那一刻，他們眼裏都有淚花，潸然淚下。
    哭著哭著，唐安又破涕而笑。
    “熱血又中二，這時候空演，真不覺得尬嗎？”
    哪吒飛下來，來到唐安身邊。
    “本神明明很帥。”
    “是是是，哪吒大神最厲害了，最帥了。”
    哪吒微微挑眉，也不暗爽了，直接就是一個明爽。
    “那咱們繼續往西走？”
    “嗯。”唐安對此地，沒有什麽留戀了。
    主要是她知道黎山老母在裏麵，並不想與她再見。
    曾經的恩恩怨怨，歸根究底，她是沒法原諒的。
    若不是念著一開始的舊情，怕是她早就將其殺了泄憤了。
    待唐安一行人離開後，黎山老母的身影才在此間顯現。
    她的眼神是無比愧疚的，就像唐安說的一樣，恩怨難以分明。
    她救過唐安的命，卻又跟著女媧一起，設計了毗藍婆必死之局。
    兩人之間的鴻溝隔著人命，還是她至親之人的命，所以她連主動見唐安一麵的勇氣都沒有。
    西行路上。
    唐安元神越發透明，嗜睡。
    本來就沒幾日的時間了，她還總是說著說著話，便陷入了沉睡。
    無論他們怎麽喊，拿什麽金銀珠寶喚醒她，都無用。
    隻有唐安自己緩和一些後，才能從沉睡中醒來。
    待唐安再醒來時，發現已經開了五莊觀。
    她的元神懸浮在人參果樹上，算是恢複了些許力氣。
    “人參果樹老前輩，謝了。”
    唐安飛了下來，不想再憑白消耗人參果樹的靈氣。
    “這一路若不是您的葉子，我和我那幾個徒弟，怕是死了好幾回了。”
    “別說我唐安不惦記你啊。”
    唐安招手間，哪吒手上招財寶戒便自動開啟，裏麵的酒都飛到人參果樹麵前了。
    “這些，是我所有的存貨了。”
    “以後若是我徒弟們有需要，您老看在咱們熟識的份上，報價便宜些。”
    她說著就坐在人參果樹下，靠著他的樹幹。
    “我陪您喝一個？”
    人參果樹晃動了枝葉，送了十幾片葉子來到唐安麵前。
    唐安笑了笑。“用不到了，您還是存著，一會給我那幾個徒弟吧。”
    不是她不想拿，也是實在也沒力氣拿了。
    人參果樹沉默了半天，才悶悶道:“女娃娃，我老樹，可不欠你的人情啊。”
    “還有，我老樹就認你那酒，換旁的我可不換，你可莫要壞了生意啊。”
    唐安笑著點點頭，“好，日後您若還想喝，就讓鎮元子大哥去尋悟空，他知道去哪買。”
    “哎，對了。”唐安轉頭看向人參果樹，“我現在靠著你呢，你可不能再碰瓷了啊，我的老腰可不禁你再那麽閃了。”
    “還有，以後也不能碰瓷我徒弟。”
    “不過說到碰瓷這活，其實我唐安才是專業的，真的。”
    人參果樹的枝葉晃動，“誰現在還能碰瓷你啊，你不碰瓷我老樹，便是我老樹之福咯。”
    一人一樹相視而笑，那是碰瓷同行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