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嗲嗲的，嬌俏的臉蛋粉麵含春，蔥白指尖往另一邊耳垂一勾，青絲垂落，說：“老公，我這邊也掉下來了，你也幫我捋一下啊。”
    顧行舟沒看到她動作，不禁回頭看一眼，果然看到另一邊發絲也從耳後脫出。
    他下意識伸出手想幫女孩兒捋捋，卻在抬手間對上了女孩兒目光灼灼的星眸，如水一般蕩漾著春水勾人盯著他。
    顧行舟心裏一跳，驚慌失措地轉開視線，生怕多看一眼把持不住。
    但手已經伸出去了，總不好半途而廢。
    便是憑借著感覺找到了那一縷發絲將其捋到了耳後。
    然，不知為何這一次，肌膚觸碰到那細膩飽滿的耳垂，觸電般感覺直擊靈魂深處，令他渾身一震。
    顧行舟猛然起身。
    沈曼清驚了一退。
    男人低頭看了眼已經處理好的傷口，根本不敢看沈曼清，聲音裏早已失了平常的沉穩：“我去編圍欄。”
    沈曼清拉住他，“天色晚了，你還受傷，明天吧。”
    “沒事。”
    頭都不敢回，微微轉動手臂，扭開沈曼清手，落荒而逃。
    “……”
    她還沒開始發力呢。
    這要是撲上去，那得是什麽反應？
    沈曼清‘撲哧’一笑，“這未免太純情了點。”
    剛剛就應該撲上去！
    沈曼清焉兒壞的想，晚上試試？
    算了，可別嚇到了，況且男人手上有傷，就再忍忍吧。
    沈曼清雙手環胸，盯著男人認真勞作的背影，那眼神儼然在看一隻即將套住的純情小白兔。
    真是越看越歡喜。
    她收拾好藥箱，轉身進了廚房，準備今晚飯菜。
    身後灼熱的視線消失，聽到沈曼清進入廚房，顧行舟才重重吐出呼吸。
    自那天後，她便時時刻刻用那副動情的眼神兒看他，這樣熱情的沈曼清，著實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顧行舟一方麵真希望跟她好好過日子，但另一方麵害怕這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一旦走錯一步，便萬劫不複。
    委實令他不安。
    顧行舟忽然苦笑，想自己從進入部隊起，任何事情都果敢果斷，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進退兩難折磨的地步。
    真是個……勾人小纏精。
    ——
    晚飯後，顧行舟一定要去洗澡。
    沈曼清無論怎麽勸阻都不行。
    考慮到他身上有傷，她提出給他擦拭身體，遭到強烈拒絕。
    沒錯，很強烈。
    好像生怕她要幹什麽，男人逃一般竄出了家門。
    “……”
    她有那麽可怕嗎？
    癟癟嘴，沈曼清略有委屈。
    但眼底卻蕩漾著一片歡喜，勝券在握。
    越是躲她就越是代表男人對她的進攻毫無招架之力。
    唔，這樣下去很快能吃到肉了吧？
    沈曼清興奮，她還沒吃過呢。
    歡歡喜喜收拾一套睡衣出來，她也要去洗澡。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怎麽能不讓自己每天香香的？
    由於這個年代大多人還沒有條件擁有獨立的浴室，軍隊裏有澡堂，大家都會去那裏洗澡。
    沈曼清拿著衣服出門，經過隔壁孫梅芳的家，聽到廚房裏發出乒裏乓啷的聲音，緊隨而至一股烤糊的味道從裏麵飄出來。
    果然！
    看著那燈火亮堂的孫梅芳家，沈曼清翻了個白眼，做吧做吧，一做一個不吱聲，看你什麽時候做出來。
    沈曼清抱著衣服朝澡堂過去。
    “又失敗了。”
    孫梅芳氣急敗壞地丟下筷子，看著一鍋糊的小蛋糕，搞不懂所有流程都一樣，怎麽做出來就跟沈曼清不一樣。
    小蛋糕歪瓜裂棗不說，稍稍不注意就烤糊了。
    要麽這邊沒烤到位，要麽那邊烤糊了。
    “到底哪裏不對？”
    孫梅芳皺眉，仔細回想沈曼清烤蛋糕時所有動作，她確定自己一樣沒錯過，怎麽就做出來不一樣？
    想放棄，可為了烤小蛋糕她今兒足足花了六塊錢。
    這不純純虧本麽？
    “不行，我一定要學會把錢賺回來！”孫梅芳打起精神，繼續造。
    見麵粉不夠了，對堂屋裏黃家旺道：“你去買點麵粉回來。”
    黃家旺不情願，支支吾吾說：“你也想去賣小蛋糕？這樣不厚道。”
    ‘啪’
    話落，招來孫梅芳一巴掌打過去。
    她雙手叉腰，盡顯潑辣：“我不厚道，但凡你有點用？發的那三瓜兩棗夠用，我用得著這麽辛苦去想賺錢法子？”
    “我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省吃儉用一年到頭一身衣服都買不上，你說我不厚道？”
    “黃家旺，要不是因為嫁給你，我會過這樣的日子？當初五姨給我介紹的對象可是省城裏的，是你說一定會讓我過上好日子，家裏父母都不在了，以後什麽都聽我的，我看你真誠可靠，最後選了你。”
    “結果呢？”
    孫梅芳轉了一圈，“你看看我現在樣子，六年了，我這過的什麽日子，你給我買過一盒擦臉的嗎？逢年過節給我父母買過好東西嗎？一年到頭有給我準備禮物，買過多少好吃的？”
    “老娘跟你都過上了朝不保夕的生活！你說我不厚道。”
    孫梅芳說著眼眶都紅了。
    黃家旺手足無措，“誒，你別哭，我去買就是了。”
    “那你還不快去！”孫梅芳吼他。
    黃家旺尷尬，“我身上沒錢。”
    孫梅芳翻了個白眼，“你算什麽男人。”
    轉身從臥室的櫃子裏抽出一張2元錢扔個他。
    “還買點糖。”
    黃家旺點頭，朝大院外的商鋪過去。
    這個點一般也隻有個體戶商店還開著門了。
    走出院子時，小嶽嶽正在玩兒用紙折疊出的小青蛙。
    小青蛙點屁股，就會跳一下。
    看到爸爸出來，他嘟囔一聲：“明明是媽把錢寄回去給奶了，奶全花在舅舅兒子小表哥身上，經常給他買糖吃，我都沒吃到過，她要不寄錢給奶，能買不上新衣服嗎？害得我也沒新衣服穿。”
    ‘啪’
    黃家旺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看了一眼屋裏，瞪他：“小心你媽聽見揍你，就你話多。”
    小嶽嶽吃痛捂住腦袋，抱怨道：“爸你就是慫，你還是軍人呢，這軍區大院誰家像你一樣，就我們家過得最苦，你別把錢給媽了。”
    “那你會沒媽。”
    黃家旺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見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道：“趕緊進去，洗腳睡覺了，明兒老子放假，帶你出去溜達。”
    “你都沒錢溜達啥？”小嶽嶽不感興趣。
    黃家旺瞪他一眼。
    生怕又要挨揍，小嶽嶽趕緊抓起小青蛙跑進去。
    “黃家旺你幹啥呢，還沒走？”屋子裏傳來孫梅芳催促。
    “這就走。”
    黃家旺急忙走出院子。
    沈曼清洗完澡回來，又聞到了新鮮出爐的烤麵糊味兒。
    她饒有興趣，“還挺堅持，不知道這是糊的第幾鍋了？”
    她搖搖頭往家裏走去。
    屋子裏已經亮起燈，顯然男人比她先回家。
    她走進臥室，顧行舟此時正坐在他之前睡的小床上。
    “？？”
    沈曼清靠在門框上，幽幽看著他，“老公，你睡錯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