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認打還是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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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大早在各營軍士晨起操練之時,陸淮安還像往常一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這個點,還沒到他起來工作的時候,往往要等到晨練結束,他才會起床吃過早膳才到胡千總的營房報道。
    可今日,好巧不巧,是陳秋川當值,此人做事素來嚴謹。
    晨練之時,陳秋川從上到下按個的點了一遍名,這才發現到這裏已經五天有餘的陳淮安竟然從未出現在校場中。
    猛然間,陸淮安的床腳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腳,這一腳的力氣很大,險些將他從床上踢下來。
    陸淮安睜開眼剛想發作,卻看見來人乃是陳秋川,陳百戶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最是不好惹。
    饒是陸淮安心中一肚子火,此時卻也不敢發作。
    陳秋川拍打著手中的馬鞭,憤憤道:“諸位兄弟都在訓練,你這犯人卻躺在這裏睡大覺,很安逸嘛!”
    跟在陳百戶身邊的正是老杜,湊在陳秋川的耳邊小聲說道:“大人,這位是胡千戶前些日子定下來的師爺,您看......”
    陳秋川沒等他說完話,惡狠狠的回頭望著老杜:“閉嘴,在這裏的每一個犯人,都歸我管,用不著你搬出胡千總來壓我。”
    老杜暗道不妙,這可算是提到一塊鐵板,他站在陳秋川背後對著陸淮安搖了搖頭,看來今日陸淮安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陸淮安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鞋子,站到陳百戶麵前,陪著笑說道:“大人,小人前些日子受過杖刑,千戶大人說過可以等小人傷好了再和弟兄們一起操練的。”
    陳百戶將手往前一遞,冷冷的問道:“有文書嗎?”
    陸淮安見陳百戶如此不給胡千總麵子,心裏大概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就是來故意找茬的。
    而且這個理由確實無可厚非,畢竟陸淮安現在的身份說破天也是一個犯人,縱然胡千總再怎麽喜歡他,也不可能為了這麽一件小事和陳百戶對著幹。
    陸淮安搖了搖頭,“小人這裏並沒有文書。”
    陳百戶發難道:“既然沒有千戶簽發的文書,那本官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在故意逃避晨練了!”
    “大人,我......”
    陳百戶擺了擺手,示意他住嘴:“我給你兩條路,要麽現在給我到校場上繞著圈子跑上二十圈,要麽......”
    陳秋川揚起了手中的馬鞭,繼續說道:“就別怪我手中的鞭子不留情麵!”
    陸淮安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的怒意,剛想要發作,一旁的老杜見狀趕緊拉住了他:“我說陸兄弟,跑幾個圈子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陸淮安想了想,這時候和他對著幹完全得不得任何好處,隻好隨著陸百戶一起走到校場。
    不看不知道,這大明的校場頂得上一個大學裏麵的操場了,一個圈子下來少說也有一千米,二十圈,足足有半個馬拉鬆的距離了。
    在陸百戶看來,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和打二十鞭子好像區別並不是很大。
    真是,妙啊!
    看著麵帶愁容的陸淮安,陳百川心裏別提多舒坦了,跑吧,待會要是他還能站起來,也算是這小子有點本事。
    可下一秒,陸淮安的表現卻出乎了在場所用人的意料。
    隻見他彎下腰,雙手疊在一起,正在不斷地摸著地麵,而是時不時還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又蹦又跳的。
    “這新來的犯人怎麽如此奇怪,你知道他在幹什麽嗎?”
    “不知道,從來沒見過。”
    “他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呀?”
    “不好說,聽說他來這裏之前曾經被廷杖打過,可能是落下病了吧。”
    幾個離得近的軍士此刻正在交頭接耳的小聲討論著陸淮安的所作所為。
    陸淮安此時正在熱身,好長時間沒運動過了,可得好好的準備一下,要不待會跑完了可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看著這一幕,陳百戶沒好氣的說道:“陸淮安,你到底在幹什麽?”
    陸淮安扭動著身子道:“大人,這叫做熱身,小人建議您日後練兵之前,不妨也讓軍士這樣做,可以避免身體受損。”
    眾人見陸淮安居然一本正經的教導起陳百戶,紛紛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陳百戶一個眼神掃過,校場上瞬間安靜了下來:“本官如何練兵要你來教我嗎,真是笑話,你要是再不跑,別怪我鞭子無情!”
    “大人稍安勿躁,這是小人自己琢磨出來的一套訓練的法子,隻要是按照我的這種法子,保準大人在練兵的時候能事半功倍!”
    陳百戶一臉不以為然,“哼,簡直是胡說八道,你要是受完罰還能站著和我說話,再講不遲!”
    陸淮安此時熱身運動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他擼起袖子,走到了校場邊上。
    陳百戶心裏道,就算你是銅鑄的,這一番也讓你幾天都爬不起來,且看你如何給我跑完這些路。
    正在陳秋川暗暗發笑之際,陸淮安已經一個健步衝了出去。
    他的步伐平穩,按照兩步一吸,兩步一呼的節奏,勻速的向前運動著。
    正在陸淮安跑圈子的時候,胡總兵也到了,他聽老杜說今日陸淮安和陳百戶生出了些許摩擦,特意來瞧一瞧是怎麽回事。
    見到胡千總到了,陳百戶迎了上去,抱拳施禮:“下官正在教訓這個不守規矩的犯人,請大人垂詢。”
    胡千總點了點頭,他心裏明白麵前的陳百戶乃是一個鐵骨漢子,平日裏就看不上他胡守仁的左右圓滑,隻是嘴上不說罷了,今天的事,也是想要給他一個難堪罷了。
    不過對於胡守仁來說,這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像陳百戶這種從一個底層軍士一步步爬上來的軍官,最大的價值就是在戰場上,現在東南不穩,也得用得著這種人。
    麵子,值幾個錢!
    胡守仁命手下搬過來兩把椅子,他和陳百戶兩人就坐在校場上,看著陸淮安一圈又一圈的跑著。
    陳百戶看著步子已經有所減緩的陸淮安,胸有成竹的問道:“胡大人,您覺得這個文官,能跑得了多少時辰?”
    胡守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這個嘛,本官可不知道!”
    “依我看,頂多再有一刻鍾,這個文弱書生就要倒在校場上了。”
    “陳百戶不妨和我賭一賭?”
    “如何賭?”
    胡守仁笑著道:“賭你一個月的俸銀如何?”
    “這......”
    “要是他一刻鍾之後還站著,本官自掏腰包,給你多貼補一個月的俸銀,若是你輸了,這個月的俸銀就請各位弟兄喝頓酒,怎樣?”
    陳百戶看著眼前的陸淮安,心裏認定了他一準堅持不住,一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