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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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蘭不解徐孝先為何又是如此說。
    直到徐孝先把木盒拿起來交給她。
    “好重。”
    猝不及防之下,程蘭雙手差點兒沒抱穩。
    “裏麵是什麽?”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徐孝先得意地說道。
    不出意外地惹來程蘭的一陣白眼。
    而當程蘭打開後,瞬間張大了她那張誘人的紅唇,不可思議的看著徐孝先。
    “這是軍功賞錢,總共是一百兩銀子。”
    程蘭一連幾個深呼吸,飽滿的胸口有節奏地起伏著,這讓徐孝先不由攥了攥自己那隻剛才跟程蘭胸口有過接觸的手。
    “這……既然是你的軍功,那你趕緊收好了。”
    程蘭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眸此刻很是清澈明亮。
    顯然,她並未想過把這些銀子據為己有,或者是說拿走幫徐孝先保管。
    徐孝先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笑著搖頭道:“還是你來管錢吧,要是我的話……估計用不了幾天就隻剩下個盒子了。”
    程蘭想拒絕。
    但還真怕這家夥亂花錢。
    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不決。
    “可……。”
    程蘭感覺這黑色的木盒越發沉重了,那禦姐般的臉上甚至出現了哀求之色。
    看著徐孝先小聲道:“我……我怕……。”
    程蘭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怕辜負了徐孝先,還是怕銀子在她手裏丟了。
    總之此刻的她內心很是忐忑。
    “拿上這個就不怕了。”
    徐孝先回屋把那把弓弩拿了出來,隨即放在程蘭懷裏木盒的上麵。
    兩人在廳堂坐了下來,程蘭懷抱木盒打量著房間,角落裏堆滿了各種大紅綢蓋著的東西。
    “這個我不會用。”程蘭把木盒放在旁邊椅子上,拿起那弓弩打量著道。
    “一會兒我教你就是了。”徐孝先微笑道。
    而後斟酌著言語,徐孝先認真道:“嫂子……。”
    “嗯?”
    程蘭竟是有些不適應。
    若是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徐孝先從戰場上回來後,第一次開口喊她嫂子。
    但不知為何,此時竟覺得有些別扭。
    “可能你也發現了,這兩天家裏不安生。”徐孝先說道。
    程蘭看著手裏的弓弩默默點了點頭。
    她沒問、她不說,但不代表她心裏不清楚。
    隻是蘭心蕙質她,更為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才能不給徐孝先徒增煩惱,或者是分散他的注意力。
    就像當初兄弟二人執意要從謝衡之那裏借錢一樣,程蘭雖然有不同的看法。
    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支持兄弟二人的決定。
    徐百善去世後,那些抓藥方的賬單、借據,程蘭始終不曾給徐孝先,同樣是出於這種心理。
    在她看來,這些賬本應該由她一個人來背負。
    徐孝先是無辜的,不應該被牽扯進來背負這些。
    因為自徐百善病逝後,程蘭認為自己便成了徐孝先的累贅。
    沒有選擇跟自己斷絕叔嫂關係,沒有把自己趕回娘家,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所以“寄人籬下”的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會努力順從於徐孝先。
    而不是以“長嫂如母”的身份去幹擾、左右徐孝先。
    “尤其是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可能家裏會更不安生。”
    徐孝先看著程蘭,程蘭眨動著美眸望著他。
    “所以……我想……安全起見,你先搬到對麵的房間住上幾日,等事情結束了再搬回西廂房。”
    三間正房,中間是待客之廳堂,兩側都是可以住人的房間。
    “很危險?跟昨日那個人有關?”程蘭指的顯然就是洪澄。
    徐孝先點了點頭,道:“是的,跟他有關,我怕今晚會有人對咱們起歹意,而你若是在西廂房的話,我不知道萬一有事兒,能不能照顧得到你。”
    程蘭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終究她跟徐孝先的叔嫂關係過於敏感。
    若是被街坊四鄰知曉了……往後自己還好說,但徐孝先還要娶妻呢,傳出去的話,豈不是想找個好人家都不容易了?
    於是程蘭搖著頭,道:“沒事兒的,你不是給了我這個?”
    程蘭揚了揚手裏的弓弩。
    徐孝先並不驚訝程蘭拒絕。
    別看程蘭平日裏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其實主意很正。
    若是認定了一件事情,旁人是很難讓其改變主意的。
    “那你可要把錢藏好了,別到時候被偷了。”徐孝先提醒著程蘭。
    這一招還真好使。
    隻見程蘭猛然抬起頭,一臉緊張地看著徐孝先。
    她不貪財,更不會把這些錢據為己有,但她真怕辜負了徐孝先在戰場上拿命換來的銀子。
    而且她已經暗暗打定主意了,這一百兩銀子不管徐孝先怎麽花言巧語她都不會動。
    都要留著直到徐孝先娶妻,而後原封不動地交給徐孝先的妻子。
    “我……我……時候不早了,我先去做飯。”
    程蘭起身結巴道。
    隻是剛走到門口,又轉身回來緊緊抱走了那個黑色的木盒。
    徐孝先看著程蘭離去的背影不由會心一笑:有女人的家才是家,不然隻能稱之為:宿舍!
    何況,他也是真怕仇鸞狗急跳牆,派人殺他滅口時,再連累了程蘭。
    ……
    仇鸞府邸。
    此時的氣氛可謂是壓抑到了極致,府裏的丫鬟、下人一個個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洪氏胖乎乎的臉上掛滿了淚痕,手裏的藤條在洪澄身上都不知道抽了多少下。
    直到她抬不起胳膊後,便坐在那裏以淚洗麵。
    她現在很後悔,為什麽非要幫著給洪澄謀個好的前程呢?
    要是自己不跟夫君提及,那麽就不會有後麵發生的事情,就不會讓整個府裏都人心惶惶。
    而此時心亂如麻的仇鸞,看著麵前剩下的唯一心腹:“如何了?還是沒有時義的下落?”
    “大人,下官不敢明目張膽地大肆搜查。而且線索太少了,時義的妻子隻知道昨晚是兩個男子偷偷摸到他們夫妻的床前,而後就帶走了時義。”
    “被人摸到床頭都沒發現!簡直是愚蠢!”
    仇鸞六神無主的罵著。
    而更令他感到絕望的是,那荒棄的宅子裏,九具屍體全是韃靼人,沒有蕭芹跟陳誌允。
    這讓他更是驚慌。
    這是有人有意為之啊。
    侯榮看著眉頭緊皺、麵無表情的仇鸞,咽了咽口水,小心道:“大人,下官撒出去查時義下落的人,還帶回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麽消息?”
    仇鸞頓時又是一陣心慌頭大。
    韃靼人死了,時義、蕭芹、陳誌允不見蹤影,已經足夠讓他心亂如麻了。
    怎麽還有壞消息?
    “酒樓、茶館、賭場,甚至是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傳大人您與俺答……互通一事兒……。”
    仇鸞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幹瘦的臉龐瞬間煞白。
    後背不自覺地冒出一層冷汗。
    “找個借口先封了那幾家酒樓茶館,萬萬不能傳到禦史的耳朵裏……。”
    “大人,怕是很難封……。”
    “為什麽?”仇鸞憤怒道。
    “錦衣衛自晌午起動靜便不尋常,大街小巷都能碰到……。”
    “果真是陸炳搞的鬼!”
    仇鸞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
    “對了。”
    仇鸞像是想起了什麽,看著麵前的侯榮頓了下,沉吟道:“你去查一個軍匠,叫徐孝先,看看他人如今是否在家……。”
    “大人……。”
    侯榮在心頭微微歎口氣,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找區區一個軍匠的麻煩?
    “大人,眼下最要緊的,怕是得您親自出馬了。”
    仇鸞不說話的看著侯榮,沉思了下道:“繼續說下去。”
    “大人,時義、蕭芹、陳誌允三人失蹤,一個小小的軍匠顯然沒辦法做到,加上如今錦衣衛異常,就像大人猜的那般,這背後怕就是陸炳搞的鬼。而如今……。”
    侯榮向前半步,認真道:“大人應該聯絡他人來平息此事才是,至於一個小小的軍匠,等把那些流言蜚語壓下去後,順手下官就收拾了。”
    “聯絡他人?”
    仇鸞皺眉。
    “能與陸炳在朝堂之上抗衡之人又有幾個呢大人?”
    侯榮繼續提醒道:“陸炳雖是皇上潛邸舊人,但與朝堂之上大多數人都謹慎地保持著距離,皇上雖然信任他,但他一張嘴又如何能抵得上眾人的嘴呢?”
    仇鸞認真思索著道:“東廠無法為我說話,黃錦跟陸炳俱是皇上潛邸舊人。徐階也不會,陸炳跟他以及嚴嵩都是親家……。”
    說道這裏,仇鸞臉色一陣難看。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自己在朝堂之上人緣這麽差嗎?
    “大人,依下官來看,如今唯有嚴大人能夠與陸炳、徐階抗衡……。”
    “今日一早我剛羞辱了嚴嵩,若是此時去找嚴嵩……。”
    “大人,如今唯嚴嵩可與皇上潛邸舊人相抗衡啊。徐階為人精明,必定不會正麵與您還有嚴大人相抗衡。更何況,一旦嚴大人支持您,那麽潛邸舊黨的話,皇上原本信七分也會變成信三分的。”
    侯榮的話讓仇鸞隱隱有些心動,但……。
    不該選擇今日跟嚴嵩撕破臉啊。
    “除了嚴嵩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了?”仇鸞不死心道。
    “朝中諸多大臣,又有多少沒往嚴府送過金銀珠寶呢?
    又有多少是因嚴府舉薦而平步青雲的呢?
    這個大人想必很清楚才是。所以依下官看來,隻要嚴府認為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那麽在皇上那裏便是三分真七分假了。而如今京城流傳的這些流言蜚語,大人還用在乎嗎?”
    仇鸞很認同侯榮的分析,畢竟,當初他也是往嚴府送了重金,才撈到大同總兵的位置。
    可如今要向嚴府低頭……。
    仇鸞一時之間還是拿不定主意。
    “大人,錦衣衛陸炳這次可謂是來勢洶洶啊。整個京城昨日還風平浪靜,今日便滿城風雨。若是真傳到皇上耳朵裏,若是陸炳也得到了徐階乃至嚴府的態度,大人,到了那時候就……為時已晚啊。”
    侯榮看著臉色變得鐵青的仇鸞,甚至是哀求道:“大人,嚴府雖不在乎與陸炳親家這一層關係,但陸炳要是想要對付大人,您覺得他會視嚴府而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