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沉吟片刻，目光轉向落在正得意洋洋梳理著金色羽毛的毛球。
    “毛球，”林蕭的聲音低沉而清晰，“辛苦你一趟，親自去北麵看看。我要知道，那兩支軍隊，確切的人數、旗號、將領是誰，他們具體的對峙位置，以及……他們後方的情況，特別是糧草輜重的位置和防衛力量。”
    毛球歪了歪腦袋，金色的豎瞳閃過一絲了然。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唳鳴，“包在我身上”，隨即雙翅一振，瞬間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際。
    林蕭目送毛球遠去，這才收回目光，看向王建：“命令部隊，繼續休整，補充體力，檢查武器裝備，隨時準備出發。另外，把這次繳獲的黑潮軍兵器和盔甲都清點一下，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也別浪費了。”
    “是！”王建領命，立刻去安排。
    傍晚時分。
    天空中金光一閃，一道矯健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般俯衝而下，帶起一陣勁風，穩穩地落在了林蕭的麵前。
    正是毛球！
    它對著林蕭發出一連串急促而富有變化的唳鳴，時而高亢，時而低沉。
    林蕭凝神傾聽，臉色漸漸變得精彩起來。
    王建和其他幾個在附近的軍官都好奇地看著這一幕，雖然聽不懂鳥語，但他們能感覺到，毛球帶回來的，絕對是極其重要的情報。
    片刻之後，毛球停止了鳴叫，用喙親昵地啄了啄林蕭的手指。
    林蕭深吸一口氣，眼中精光暴漲！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難掩喜色。
    毛球帶回來的情報，遠比他預想的還要詳細和關鍵！
    林蕭猜的沒錯。
    先前鳥兒說的那兩支軍隊，果然是黑潮軍和朝廷，黑潮軍東路主力約三萬人，朝廷派來的圍剿大軍約四萬人。
    雙方目前正在鎖龍灘一帶對峙，壁壘森嚴，小規模的衝突不斷，但大戰尚未爆發。
    而最關鍵的是，毛球在黑潮軍主力後方約五十裏處，發現了一條連綿不絕、長達數裏的輜重隊伍！
    大量的糧草、軍械、帳篷、藥品……幾乎是黑潮軍東路大軍的全部家當！
    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肥肉！
    林蕭迅速在腦海中鋪開地圖。
    黑風坡距離鎖龍灘，直線距離約三百裏。
    以他麾下這支精兵的腳程，急行軍的話，兩天半，最多三天就能抵達鎖龍灘附近。
    但如果目標是那支輜重隊……距離更近，大概兩天就能摸到！
    一個大膽的計劃瞬間在林蕭心中成型！
    與其急著去鎖龍灘摻和那七萬人的大混戰，不如先繞道，敲掉黑潮軍的這個命根子！
    斷其糧草，毀其軍械，這三萬黑潮軍主力，就算再能打，也得不戰自亂！
    而且，拿下這批輜重，不僅能極大削弱敵人，還能極大地補充自己！這簡直是一箭雙雕，不，一箭三雕的妙計！
    “王建！”林蕭猛地轉身。
    “我在！”王建立刻挺直身體。
    “傳我命令！”林蕭的聲音斬釘截鐵，“所有將士，一刻鍾後，拔營出發！”
    “出發？蕭哥，我們去哪？”王建有些疑惑，難道不是應該加固黑風坡防禦，或者回援郡城嗎？
    林蕭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指著北方：“去給黑潮軍送一份大禮！”
    雖然不完全明白，但王建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大聲應道：“是！末將遵命！”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
    剛剛休整了不到半天的士兵們，沒有絲毫怨言，立刻行動起來。
    熄滅篝火，打點行裝，整理隊列。
    三千人的隊伍，在一刻鍾內，便再次集結完畢，鴉雀無聲，隻有盔甲摩擦的細微聲響和沉穩的呼吸。
    “出發！”
    林蕭翻身跨上黑豹，長刀前指。
    三千精兵，再次如同黑色的潮水，離開了血腥彌漫的黑風坡，借著夜色的掩護，朝著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
    接下來的兩天，是急促而隱秘的行軍。
    在高空毛球的精準指引下，林蕭率領著三千精兵，避開了所有可能存在的敵軍斥候和哨探，穿行在崎嶇的山嶺和茂密的叢林之間。
    第三天淩晨，天還未亮，東方隻有一絲微弱的魚肚白。
    大軍在一片隱蔽的山穀中停了下來。
    毛球無聲無息地落下，向林蕭傳遞了最新的信息：前方不到十裏，就是黑潮軍的輜重營地！
    更讓林蕭驚喜的是，如此重要的輜重營地，其守衛力量卻出奇的薄弱！
    毛球觀察到，負責押運和守衛的，人數不過兩三千，而且一個個懶懶散散，警戒鬆懈，營地周圍連像樣的防禦工事都沒有！
    機會來了！
    林蕭眼中寒芒閃爍。他沒有絲毫猶豫，低聲下令：“全軍準備！一炷香後，發起突襲！記住，以最快速度衝垮敵營，控製所有物資！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壓抑而興奮的回應聲在隊伍中響起。
    士兵們悄無聲息地檢查著武器，調整著呼吸，冰冷的殺氣在黑暗中彌漫。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
    “衝！”
    隨著林蕭一聲令下，如同得到了解脫的猛獸，三千黑色鐵甲洪流，無聲地湧出山穀，朝著遠方那片隱約可見的營地輪廓，席卷而去！
    黑豹一馬當先，四蹄翻飛，幾乎在黑暗中拉成一道殘影。林蕭緊隨其後，手中長刀在微光下泛著嗜血的光芒。
    十裏的距離，對於這支精銳之師來說，不過是轉瞬即逝。
    當黑潮軍輜重營外圍那幾個昏昏欲睡的哨兵，終於察覺到大地傳來的輕微震動，揉著眼睛想要看清時，迎接他們的，是冰冷的刀鋒！
    “敵襲！敵襲！”
    淒厲的慘叫聲終於劃破了黎明前的寧靜。
    整個輜重營瞬間炸開了鍋！
    無數衣衫不整的黑潮軍輔兵從帳篷裏驚慌失措地鑽出來，看著如同潮水般湧入營地的黑色鐵甲士兵，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
    “頂住！快頂住！”幾個負責守衛的小頭目試圖組織抵抗，揮舞著武器想要集結潰散的人群。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林蕭麾下的士兵，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
    他們三人一組，五人一隊，配合默契，手中的百煉鋼刀上下翻飛，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橫飛，鮮血噴濺。
    那些臨時拿起武器的輜重兵，哪裏是這些如狼似虎的精銳的對手？
    他們的抵抗，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幾乎在一個照麵間，就被徹底衝垮、碾碎！
    “噗嗤！”
    王建一刀將一個試圖反抗的黑潮軍頭目劈成兩半，鮮血濺了他一身，他卻毫不在意，怒吼著繼續向前衝殺。
    整個過程，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一場迅猛的清剿。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輜重營地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除了林蕭的三千兵馬，以及少數跪地投降、瑟瑟發抖的俘虜，再無一個站著的抵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