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坡一戰，八萬青麟軍對陣三十萬草原鐵騎，以碾壓之勢大獲全勝。
    這個消息仿佛長了翅膀，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大周。
    京城。
    李硯正全神貫注地給一尊新雕的木頭美人上漆，臉上掛著癡迷而滿足的笑容。這尊木美人的眉眼，他自認為雕出了神韻，比宮裏那些庸脂俗粉要動人得多。
    一名太監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混雜著恐懼與狂喜，聲音尖利地變了調：“陛……陛下！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李硯眉頭一皺，不悅地放下木料。
    “陛……陛下！北邊傳回消息，林蕭……林蕭在落馬坡，以八萬兵馬，大破草原三十萬大軍！草原單於阿爾坦汗僅帶數騎倉皇北逃，三十萬鐵騎，全……全完了！”
    “哐當！”
    李硯手中的木頭美人掉在地上，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微微張開，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你……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太監哆哆嗦嗦地又重複了一遍。
    大殿內死一般寂靜，李硯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精彩至極。
    震驚過後，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八萬對三十萬……
    那林蕭的軍隊，究竟是怎樣一支怪物？那林蕭，究竟是人是鬼？
    他仿佛看到，那支無敵的軍隊調轉方向，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京城，對準了他屁股下的龍椅。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反了！他這是要反了！”李硯猛地一腳踹翻了身旁的工具架，名貴的木料和精巧的工具散落一地。
    他雙目赤紅，如同困獸般在殿內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一個泥腿子，手握如此大軍，朕的江山……朕的江山危矣！”
    可罵著罵著，他心底深處，卻又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慶幸悄然升起。
    還好……還好是那些草原蠻子敗了。
    若是林蕭敗了，那三十萬虎狼之師此刻恐怕已經兵臨城下。到那時，他這個皇帝，怕是連做木匠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種既恐懼又慶幸的矛盾心理，折磨得他坐立不安，最終煩躁地一揮手：“滾！都給朕滾出去！”
    鳳儀宮內，柳微瀾靜靜地聽著貼身宮女的稟報，手中刺繡的針停在半空，久久沒有落下。
    她腦海裏浮現出在青麟郡軍營裏看到的那一幕，那鋼鐵洪流般的軍隊，那自信從容的男人。
    原來，那還不是他的全部實力。
    原來，他真的有橫掃天下的力量。
    震撼之餘，她的心中竟沒有多少害怕，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安定感。這個風雨飄搖的大周，或許在他手中，真的能迎來新生？
    宰相府，周慕白一夜未眠。當他收到戰報時，這位為大周操勞了一輩子的老人，雙手顫抖，老淚縱橫。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大周……暫無憂矣。”
    草原三十萬鐵騎，這是能讓整個大周亡國滅種的力量。如今，這股力量被林蕭憑一己之力徹底擊潰。
    他欣慰，他激動。
    可激動過後，更深的憂慮又爬上心頭。
    趕走了一頭餓狼，卻養出了一條真龍。
    這條龍，還會甘心屈居於小小的青麟郡嗎？
    周慕白望著北方的天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
    與京城的複雜氣氛截然不同，整個林蕭領地，早已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當勝利的告示張貼出來時，無數百姓圍攏過來，當識字先生用顫抖而激動的聲音念出“我軍大捷，陣斬草原軍十餘萬，俘虜十餘萬，單於狼狽北竄”時，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贏了！我們贏了！”
    “林大人萬歲！青麟軍威武！”
    “蒼天有眼啊！那些殺千刀的草原韃子，終於遭報應了！”
    無數人相擁而泣，無數人跪地叩首，口中念叨著林蕭的名字，仿佛那是什麽神明。
    鞭炮聲從街頭響到巷尾，家家戶戶都像是過年一樣，將珍藏的食物拿出來分享，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大勝。
    荊門郡，土地廟。
    趙小草和哥哥趙武也擠在歡慶的人群中。
    聽著周圍百姓對林蕭狂熱的崇拜和讚美，趙小草拉了拉趙武的衣袖，大眼睛裏閃著光：“哥，林大人……他真的像天神下凡一樣。”
    趙武重重地點了點頭，握緊了拳頭。
    郡守府內，李德全和宋清和相對而坐，兩人都是滿麵紅光，激動得連喝了好幾杯茶。
    “宋大人，”李德全放下茶杯，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顫，“此等功績，遍數史書，亦聞所未聞啊！以八萬破三十萬，此非人力，乃天命也！”
    宋清和深以為然地點頭，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林大人，真乃天命所歸之人！我等能追隨大人，實乃三生有幸！這大周的天下，除了大人，還有誰配坐擁？”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
    ……
    落馬坡，血腥味還未完全散去。
    八萬青麟軍正在有條不紊地打掃戰場，收攏俘虜，救治傷員。
    他們的臉上沒有驕狂，隻有一種百戰之後的沉靜，望向高台上那道身影時，目光中充滿了絕對的崇拜與信服。
    林蕭負手而立，俯瞰著這片見證了奇跡的土地，神色平靜。
    孫明德和王建站在他身後，激動的心情還未平複。
    “蕭哥，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該回師休整了？”孫明德問道。
    林蕭緩緩搖頭，目光投向了更遙遠的北方。
    “此戰，不是結束，隻是開始。”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傳我命令！”
    所有將領精神一振，齊齊挺直了腰杆。
    “全軍休整三日！三日之後，大軍繼續北上，收複所有失地，兵鋒直指草原王庭！”
    林蕭轉過身，看著眾將，眼神銳利如刀。
    “我要這草原，百年之內，再無南下之馬！我要這片土地上的百姓，永享太平！”
    “誓死追隨大人！踏平草原！”
    眾將單膝跪地，聲如雷霆，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