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紀委……”
    郝長征話說一半，硬生生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向一邊的臉色尷尬的王剛，又瞅了瞅還在思考的兩個女生，臉上泛起疑問。
    於宏偉氣的臉色蒼白，但又不能當著所有人麵說大白話，隻能扯著郝長征往樓梯位置走去。
    走到轉角，這才停下。
    他回頭張望一眼，聲音壓低嗬斥。
    “你踏馬是豬腦子，就上班時間喝個酒需要主動來配合紀委調查嗎？”
    “是，是許書記讓我來的。”
    郝長征還沒回過味。
    於宏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你回去等著，等紀委來找你，這麽說能聽懂嗎？”
    “許書記說……”
    “你踏馬能不能聽懂人話，我讓你現在回去。”
    於宏偉上去就是一腳，踢得郝長征滿臉發懵，隻能轉頭朝樓下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心思到底為什麽對方會發這麽大火氣。
    “真是個臭傻逼！”
    於宏偉氣的渾身哆嗦，大喘氣幾次這才把火給壓了下來，從拐角走出來。
    誰曾想。
    王遠山已經站在走廊裏麵，做著請的姿勢。
    “下回您要是想采訪我，提前給我發個信息，我好有個思想準備，今天是第一次有些緊張，還望蕭大主持人不要見怪哈。”
    “你還想下次。”
    蕭曼曼忍著笑意，捋了捋鬢角的發絲。
    這個王遠山還挺有意思的，省電視台新聞聯播哪裏是想上就上的，還下次。
    不過通過這次采訪，她能感覺到，這個王遠山有些不同。
    說話不卑不亢，哪怕是第一次被省電視台采訪，氣度也非常從容。
    她在省裏采訪過很多官員，有處級以上的，也有社區的工作者。
    大部分人照著稿子念，都磕磕巴巴。
    王遠山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遊刃有餘。
    “人總得有點目標。”
    “行，那就祝你夢想成真。”
    蕭曼曼憋住笑，轉身朝樓下走去。
    王遠山一把拉住站在邊上的王剛，在對方耳邊嘀咕幾句，連忙邁步朝樓下追。
    外麵天色已黑，司機師傅見人下來直接啟動汽車。
    王遠山和蕭曼曼道了聲別，徑直來到駕駛位置的窗口。
    “師傅，從太平鄉到高速這段路有些難走，還沒有路燈，有些山路彎彎繞太多，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師傅臉上露出不耐煩，任誰等了這麽久心裏都不舒服。
    而且，他雖然沒怎麽走過鄉道，但這麽抹黑走又不是一次兩次了，用的著虛情假意的在這裝模作樣？
    王遠山也沒在意，隻是雙手搭在車窗上等待。
    “師傅聽口音不是咱們省的人啊？”
    “這你都聽出來了？”
    司機師傅剛要踩油門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眼神裏麵帶著疑惑。
    王遠山笑嗬嗬的點了點頭。
    “我大學的時候去過南方，不過您說話的速度比他們慢。”
    “現在不都提倡普通話嘛？”
    “是是是。”
    王遠山點了點頭。
    蕭曼曼蹙眉，抻著脖子往前望。
    這怎麽還嘮上了，不是說注意安全嗎？
    這時！
    王剛從樓上狂奔下來，手裏麵拎著個黑色塑料袋，臉上帶著些微的汗水。
    他來到王遠山麵前，把塑料袋遞了上去。
    “麻煩師傅等了這麽久，也麻煩攝像師傅在屋裏站了那麽長時間，就是兩條玉溪，攏共不到五百塊錢，不算犯紀律。”
    說著，王遠山從黑色塑料袋裏麵掏出兩條玉溪煙遞了上去。
    司機師傅臉上浮現出炙熱的笑意，伸手推諉。
    “你這是幹什麽？”
    “我也跑過長途，尤其黑天的時候，困的直打哈欠，有時候開著定速巡航都能睡著，就靠著這口煙吊著。”
    王遠山不管司機師傅的推諉，直接扔了進去。
    “師傅等了一下午，煙肯定都抽光了，拿著路上抽，一定要慢點開哈。”
    “你看你，這都是分內的事，你放心吧，保證給蕭大主持人安全送到家。”
    司機師傅拿起一條煙轉頭。
    “老張，給你的。”
    “謝謝王書記了。”
    攝像師傅臉上跟著微笑。
    王遠山這才後撤兩步和電視台的車拉開距離，衝著車上揮了揮手。
    車子緩緩開出大院，駛上土路。
    攝像師傅老張捏著中華煙，看向前麵的司機師傅。
    “這個王遠山有點意思哈，咱們下鄉采訪的人挺多，還是第一次有人送玉溪。”
    “你也不看看咱們車上坐的是誰。”
    司機師傅並沒有遮掩。
    蕭曼曼抿著嘴。
    “你倆意思是，這煙是衝著我給的唄？”
    “你這話才錯了，今天沒有你，這煙該給還是會給，但肯定不會給玉溪，而是會給中華。”
    老張微微搖頭，他們這三人組經常下鄉出差采訪，彼此關係早就鐵的不行。
    雖然蕭曼曼的背景深厚，可處的時間一長，都知道這個女孩性格。
    不恃才傲物，也不像其他領導人的子女那樣紈絝尖酸刻薄。
    反倒是有點從底層爬上來的意思，平時沒事也會給兩人買煙買水，所以兩人也就把蕭曼曼當個晚輩。
    蕭曼曼皺眉。
    “您說這話我更聽不懂了，不過我覺得這個王遠山確實跟其他人不一樣。”
    “不一樣就對了，咱們兩這些年采訪當官的少說也有幾十個了，你看有哪個像王遠山，送煙送玉溪，以前最差都是中華和雨花石打底。”
    老張滿臉感慨。
    蕭曼曼不抽煙，並不懂兩者的區別。
    司機師傅打著方向盤。
    “這麽說吧，如果今天這個王遠山送的是整條中華和雨花石，我們倆打死都不能收，這個規矩你也知道，但偏偏人家送的玉溪，不超標還能讓我倆領情，這就是高手。”
    “合著也是個老油條唄？”
    蕭曼曼立馬對王遠山在心底的形象有所改觀。
    老張笑嗬嗬的擺了擺手。
    “今年台子村千人下跪也是咱們倆去的，後來咱們跟著省督導組也下來過一次，張百祥這個畜生什麽樣你也不是沒見過，能把他拿下，就足以說明王遠山不簡單。”
    “您給我繞糊塗了。”
    蕭曼曼幹脆不問了。
    司機師傅回頭和老張對視一眼，兩人哈哈笑了起來。
    “你張叔是想告訴你，這個王遠山不錯，你正好也沒對象，可以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