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台前，波光粼粼的映照下，宋若雪嘴角輕輕上揚，聲音清脆且果斷。
    “我也向來講究信譽。你先把小莊的下落說出來，宋瑤瑤姐弟就能不用再受溺水之苦。”
    二皇子輕輕合上折扇，那雙桃花眼中瞬間滿是欣喜。
    他微微湊近宋若雪，語調帶著幾分蠱惑：“我就知道若雪你冰雪聰明，又心地善良。可你如今和太子、清風居士混在一起，怕是被他們給騙了。
    這太子和清風居士，可沒你想得那麽簡單。小莊被賣到了春風樓，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妓院，背後老板就是太子。
    聽說那清風居士以前就是妓院的小倌，就因為長得好看被太子看上，才養在身邊，被弄去三清觀做了道士。
    太子那些妓院，就是用來先教姑娘們禮儀，再送到百官後院當眼線、給他辦事的。若雪，你還要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嗎？”
    二皇子說著，垂眸看向她，眼中似有不忍之色。
    宋若雪心中猛地一驚，但麵上依舊波瀾不顯。
    她優雅地轉身，邁著輕盈的步伐回到明月台前，先向清風居士福了福身：“清風道長，二皇子用條件換了這兩姐弟平安無事。
    既然太子殿下把處罰他們的權力交給了我，便因此免了對他們的懲罰吧。”
    清風道長微微眯了眯眼，看了看遠處氣定神閑、慢慢踱步過來的二皇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宋若雪。
    不過隻是一瞬，便抬手示意。
    太子的暗衛迅速鬆開架在宋炎頭上的木棍。
    宋炎掙紮許久，終於探出腦袋爬上岸，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
    而宋瑤瑤也趕緊拿下頭上沉重的花瓶，一下子撲進宋夫人懷裏，聲音嬌嗔又帶著後怕：
    “娘！娘！剛剛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弟弟就要溺死了呢。
    姐姐方才可真狠心，就因為我們不像二殿下那樣，能拿出她看得上的東西，她都不打算救我們。”
    宋夫人緊緊抱著宋瑤瑤安慰著，可心裏卻像被紮了根刺。
    她惡狠狠地盯著宋若雪，眼中滿是怨毒：“我真沒想到你心腸這麽歹毒，我倒要看看你跟著太子，能得意多久！”
    宋瑤瑤見宋夫人真的與宋若雪離心，還對宋若雪放了狠話，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
    宋炎從水裏爬上來後，既沒道謝，也沒查看自己的傷勢，卻徑直走到宋若雪麵前，抬手就是“啪”的一巴掌。
    這一下又快又狠，宋若雪被打得差點沒站穩，頭猛地往右邊偏去，臉頰迅速泛起紅印。
    宋炎盯著她低垂的頭顱，心中暢快極了，大聲吼道：“狗仗人勢是吧？太子的奴婢也是奴婢，母親說得對，我倒要看看你能風光到幾時。”
    宋瑤瑤覺得宋炎做事太沒腦子，但心裏也解氣。
    她早就嫉妒宋若雪以奴婢之身壓她一頭，如今見宋炎替她出了氣，別提多開心了，趕緊上前去扶宋炎。
    沒想到宋炎卻也一把揮開她：“姐姐，你怎麽頂個花瓶都頂不住，不然我哪用在水裏受這麽多罪？”
    宋瑤瑤有苦難言，隻能裝作委屈，聲音帶著哭腔：“那花瓶……分明是他們故意刁難我！
    那麽大一個花瓶頂在頭上，怎麽可能穩穩的，是太子在戲弄我們姐弟倆，弟弟你連這都看不出來嗎？”
    話音剛落，隻見宋若雪迅速撿起地上的花瓶，穩穩地頂在自己頭上。
    她連預備的動作都沒有，那花瓶就像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
    宋若雪嘴角上揚，帶著一絲嘲諷，頂著花瓶回頭看向宋瑤瑤：“是嗎？這就是宋小姐說頂不住的花瓶，怎麽在我頭上就這麽老實？分明你就是想害死宋二公子吧。”
    宋炎氣得咬牙切齒，大吼一聲：“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宋若雪回頭，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臉上那巴掌印紅得刺眼：
    “宋二公子怕是忘了，當年你衝撞太後，我替你頂了半天花瓶，大夏天熱到中暑！我從前為你做了那麽多事，當真是我太蠢，而你也是眼盲心瞎！”
    宋炎在水裏的時候，其實也想起了這事，但他死也不肯承認。
    他要承認什麽？承認自己受過這個奴婢的恩嗎？
    他昂起頭，滿臉不屑：“那又怎樣？本公子身份尊貴，那些都是你該做的。”
    可還沒等他把頭昂多久，就驚愕地看到，宋若雪以極快的速度拿下頭上的花瓶，直直朝他頭上砸去。
    哪怕他反應快，也還是愣甚了一下。
    “砰”的一聲，花瓶砸在他額角，瞬間碎裂，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他捂著額頭，看著手上的血，大怒道：“宋若雪，你瘋了！”
    宋若雪依舊微笑著，語氣平靜：“從前你欠我那麽多，現在我把你打出血，這是你該還的。”
    宋炎氣得大喊：“還？還什麽還，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是個爬上太子床的奴婢，你還是害死梅青的凶手！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就算你從前替我頂過罪、幫過我，就憑你殺了梅青這一條，你就該下地獄！”
    宋若雪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她輕輕向宋夫人福了福身，聲音清晰而堅定：
    “事已至此，梅青當年的事，我想應該分說一二。
    是宋二公子毫無家教，強行讓年僅十一歲的梅青懷了他的孩子。
    梅青身體弱，懷了孩子後，又被宋二公子強行同房，最後一屍兩命。
    宋二公子和殺人沒什麽區別，當年梅青的屍體，我還知道在哪裏，那便是宋二公子殺人的物證！
    那梅青是個清白丫鬟，本來都許了人家，她父母到現在還以為她失蹤了，到處找她，卻不知道是宋二公子害死了她。
    當年宋二公子酒醉醒來，我怕他心裏難受，才謊稱我把梅青打發走了，他就恨我到現在。
    我會把真相告訴大理寺，讓宋二公子也嚐嚐，這過失殺人，償命的滋味！”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宋夫人手中的手帕都掉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宋炎，聲音顫抖：“逆子，你真做了這種事？”
    宋炎眼睛瞪得極大，瘋狂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她殺了梅青，現在想栽贓給我！
    我當時也以為梅青被你打發走了，可後來我看到你讓丫鬟去買棺材！
    肯定是你殺了梅青，你殺了人不敢認，現在又想把事推到我頭上！
    你好狠的心，你這個毒婦！”
    他說著，急火攻心，高高揚起手，又想再給宋若雪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