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回去吧。”
    “知道你工作用心，但也要懂得張弛有度。”
    明理公司最後一間亮著燈的辦公室，終於回歸黑暗。
    “周總我順路送你回學校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南湖產業園，右邊剛好是一片車棚，紅色的棚頂，裏麵停著一排排自行車和電動車。
    看到周明遠站在馬路中間攔車的動作，賀敏向前兩步，指了指不遠處的車棚，主動開口問道。
    她的交通工具，是一輛小巧玲瓏的愛瑪電動車。
    這輛電動車，還是她之前在天宇傳媒上班時，拿到第一個月工資之後獎勵自己的禮物。
    不下雨的季節裏，騎車可比擠公交坐地鐵方便多了。
    “也行。”
    老板咧嘴一笑，看到電動車後一點沒客氣。
    “我不回學校，把我送到山水華庭。”
    於是，關山大道右側很快多了這樣一幅場景。
    賀敏小心翼翼擰著握把，身後的高個子男生雙手搭在她兩側，慣性下，肌膚相接處傳來對方腰肢的柔軟觸感。
    車燈劃開一小片月色，小助理騎著電動車，載著老板悠悠前行。
    長發飄灑在晚風裏，這一幕青春極了。
    “周總~”
    被老板雙手攬在腰間，幾乎是半抱著的姿勢坐在車上，賀敏其實有點害羞。
    好在她端坐在駕駛位把控方向，沒有人能看清她側臉微微發燙的痕跡。
    感受著身後周明遠的體溫，她放大聲音問道。
    “嗯？”
    “你剛剛說，我們之後還要找律所合作？”
    她緊緊握住車把，趕緊找了個話題緩解緊張情緒。
    “沒錯，其實不光是律所，等我們打磨出產品，流程盈利走向規範化之後，完全可以叫一些法學生來公司低薪實習。”
    周明遠點點頭，朝著空中伸出手，擘畫著自己心中的藍圖。
    “剛剛說的文書部門，立案部門，聽起來很專業，但其實都是事務性工作，完全可以交給懂些法律卻又沒實操經驗的實習生來搞定。”
    “這年頭人力很貴的，但法學生遍地都是，很便宜。”
    “你聽過那個梗沒？兩三千塊錢招不到一個司機，但是可以招到本科法律專業，已過法考，還能給主任開車的實習生。”
    “哈哈哈，我也聽過。”
    賀敏一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初入社會時的價碼，也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定，隻能苦笑著回應。
    “你有駕照吧？”
    眼前過了個急轉彎，周明遠雙手不自覺發力，隨口問道。
    “有的。”
    賀敏點點頭。
    “對了，現在公司賬戶還有多少錢？”
    “嗯”
    業務問題，賀敏從來都是對答如流。
    她短暫思考幾秒，開口說道：“上個月各金融公司的委托數加起來剛好是1000單，截至目前我們完成了220單，差不多四分之一。”
    “本來進度可以更快的，結果剛好趕上十一假期，法院也不上班，立案審核沒人推進。”
    “加上之前的委托收入，以及個別客戶的債務規劃谘詢，賬戶上還有42萬左右。”
    “但是周總，你有沒有考慮過下個月你給我的招聘計劃上麵，一期計劃招聘50名員工。”
    “這些人入職之後，哪怕大家的平均工資按最低檔4500計算，光工資支出這一項就得二三十萬。”
    “而且這是試用期，沒把交社保和五險一金算進去，這之後的人力支出”
    談起這些，賀敏欲言又止。
    按照之前的輕資產關係型打法，完全不需要那麽多員工。
    她和周明遠兩個人，最多雇個財務，輕輕鬆鬆ver六七位數的委托業績。
    可周總偏要說這個路子走不長，要謀長遠，謀進步，謀發展。
    發展的步子是不是邁得太大了？
    “五十個人，預計工資支出總共才二十多萬？”
    沒想到，周明遠的反應不僅平平淡淡，甚至還有些驚奇。
    不對勁啊！
    “你麵試的時候給他們壓價了？”
    “對啊找工作不是雙向選擇的嘛，開公司又不是做慈善，他們想拿多少錢就給多少錢怎麽可能，不壓價才不合理。”
    賀敏挺直了後背，語氣中竟然有些小小的得意。
    “牛逼。”
    黑心資本家周明遠沉默半天，對著空氣豎了豎大拇指。
    “人力支出你不用擔心，這些都是必要的，而且我們本身就是做法律服務的公司，不可能克扣員工的基本福利，該交必須得交。”
    不給員工繳納五險一金，是赤祼祼的違法行為。
    視角一晃，距離熟悉的南湖大道越來越近，周明遠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口說道。
    “明天你去跑趟4s店。”
    “哈？”
    賀敏一愣。
    “剩下42萬是吧？工資下個月才發，你拿這筆錢去買輛商務車。”
    周明遠伸出手指，點了點賀敏的後背。
    “走公司賬戶。”
    老板走公賬，以公司名義購車，這樣不僅可以多計提各項費用，而且折舊費用還能在企業所得稅稅前扣除。
    一方麵省錢，另一方麵整個明理公司，的確需要一輛車用作代步。
    “我我不懂車啊！”
    對於女孩子而言，這個任務可不比買房簡單，賀敏一時間有些遲疑。
    “這個價位沒得選，其他的商務車毫無競爭力。”
    周明遠笑了笑說道：“七座gl8，價格你自己去談。”
    “回頭這輛車就留給你開，有事情的話我隨時喊你，沒問題吧？”
    “給我開？”
    賀敏受寵若驚，馬上反應過來：“沒沒問題！”
    既是助理，又是司機。
    反正都是隨叫隨到的命運，現在還多了輛車用作出行，她當然一百個樂意。
    山水華庭的小區門牌閃閃發亮，賀敏輕輕捏著刹車，穿過不同的樓宇，在a8號樓停了下來。
    “那周總，我就先回去了？”
    “等會。”
    男人從電動車後座下來，突然想到現在有了司機，自己好像還缺了點東西。
    “你以後天天開車出行，電動車閑著也是閑著。”
    “借我騎騎。”
    “啊好的。”
    賀敏就這樣乖巧地交出了車鑰匙，告別了自己的坐騎。
    “走了！”
    周明遠對賀敏擺了擺手，下意識抬頭望去，發現屋裏竟然還亮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