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個周末，周明遠告別賀敏和杜佳諾，終於回到了501寢室。
    “老周！”
    “周哥！”
    “周老板！”
    剛剛推開寢室房門，三位室友玩遊戲的玩遊戲，看書的看書，洗衣服的洗衣服，卻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各自的事情，湊近過來。
    大家的目光一股腦兒聚焦在周明遠身上，稱呼各異，欲言又止。
    很明顯。
    杜佳諾的首播，同樣給室友們帶來了一點點收入震撼。
    說實話，作為剛剛入學不久的大一新生，周明遠這家夥實在有點超模了。
    家裏有關係各方麵照顧一下，大家不是不能理解。
    投胎是門藝術，這檔子事羨慕不來。
    可怎麽你其他方麵也這麽牛逼？
    長得帥身材好還自律，建模這塊就不說了。
    打牌桌遊都是高手，做飯更是一絕，別墅轟趴輕而易舉獲得妹子們一致好評。
    最讓人想不通的是
    在室友們眼裏，玩票一樣的創業，竟然賺到了大錢！
    這合理嗎？
    拉著幾個學長打工，忽悠杜佳諾學姐簽約，稀裏糊塗開了個直播，怎麽就能賺到那麽多錢？
    沒錯。
    501的幾位室友們，包括絕大多數吃瓜群眾，早就已經在貼吧和論壇看到了那條八卦帖子。
    互聯網就是如此透明。
    杜佳諾的收入情況，在有心人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麽秘密。
    至於學姐首播前半部分打的那個廣告
    ——解憂咖啡。
    光是聽這個名字，就能猜到這家店跟周明遠可能也有密切關係。
    大家已經習慣了。
    “這麽看著我幹嘛？”
    周明遠先是一愣，然後笑眯眯地聳了聳肩，換上拖鞋。
    “快跟兄弟們說說，那個貼吧爆料帖子上講的是不是真的啊？”
    俞飛揚率先開口：“學姐禮物收入接近十萬？”
    “差不多吧。”
    周明遠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靠在椅子上翹起腿，完全沒藏著掖著。
    “數據帝估的還挺準。”
    “實際要稍微多一點，當晚流水十一萬。”
    “我操！”
    這話一出，別說另外兩兄弟了，連剛剛喜提新車的蔡誌鵬也沒繃住。
    除了我操，還能說些什麽呢？
    在這樣的六芒星戰士麵前，真的隻有被打擊到體無完膚的份兒。
    周明遠不在寢室的周末，他帶著熊耀和俞飛揚去江灘兜了兜風，讓兩兄弟再次狠狠過了把手癮。
    大家嘻嘻哈哈的時候，甚至還提到過，等老周回來也讓他感受一下。
    感受個幾把！
    一晚上十一萬，他賺到這輛三係要多長時間？
    蔡誌鵬算不出，也不想算。
    在對方雲淡風輕的語氣麵前，他小小的，微不可察的，隱秘的優越感悄悄不見了。
    像漏了口子的氣球，輕輕癟了下去。
    “直播才剛剛起步，還要和平台分成的，實際上也賺不到多少錢。”
    看到大家毫不掩飾的羨慕目光，周明遠跟著補充一句。
    “周哥，我八卦一下，像學姐這樣的舞蹈主播，平台會給她簽字費嗎？”
    俞飛揚好奇道。
    作為寢室裏的百事通，小俞搜索信息的能力遠超常人。
    原本以為杜佳諾隻是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主播，來鬥魚隻是試試水。
    可一整個晚上過後，他著實漲了一番見識。
    那些熟悉的大牌主播，隻在網絡上聽說過的名字，竟然會來學姐這裏刷禮物。
    互聯網和現實產生了微妙的交錯，令人憑空多出幾分不真實感。
    “給了。”
    周明遠點點頭：“但是不算多，隻有三十萬。”
    三個男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話了。
    這個錢多嗎？
    放在遊戲主播的框架裏，確實隻能說是毛毛雨。
    對於公眾人物而言，不算多。
    可這是幾天前剛剛見過麵，剛剛給大家買過飲料雪糕的學姐！
    這個價格突然又變得沉重起來。
    看過新聞的年輕人都知道，簽字費這個製度，正始於2014年鬥魚的橫空出世。
    9月中旬，yy平台《英雄聯盟》板塊的頂級大主播小智開價1500萬元年薪，yy沒有答應，隨即封殺。
    一個月之後的10月，也就是杜佳諾簽約的幾天前。
    小智在微博突然宣布，正式加盟鬥魚。
    自此拉開了高額簽字費的平台大戰，開始快速跑馬圈地，做大流量。
    這套玩法的核心是，遊戲主播自帶龐大流量，鬥魚給予這些主播的簽約金，一定意義上可以認為是買量的費用。
    在獲得流量之後，再通過兩個方向去獲取營收，一個是加強秀場顏值才藝板塊，將流量在這裏進行高效變現，一個是和遊戲產業聯動，廣告或者發行等等。
    由於itch在國外資本市場的良好表現，這又給了資方和平台方更大的暢想空間，看上去可以在資本市場進行變現的空間。
    此刻的年輕人們完全想不到，這個模式，一玩就是十年。
    最誇張的時候，高額簽字費都已經不能滿足這些主播了。
    典型的也是小智。
    從yy來到鬥魚沒多久，隨著王校長的熊貓出現，他又跳槽到了熊貓。
    在熊貓沒多久，他又去了全民。
    而全民給他的條件，不僅僅是簽字費，還有股份。
    這十年，是遊戲直播的黃金十年，創造了泡沫般的估值，以及大量一夜暴富的主播。
    創造了杜佳諾的三十萬簽字費，十一萬流水。
    寢室的空氣足足凝滯了一分鍾，蔡誌鵬才啞著嗓子，絞盡腦汁，想出了個促進團結的青春版話題。
    “兄弟們，去不去上網？”
    “明天有民法課啊”
    熊耀眨了眨眼睛，聲音中多了不少遲疑。
    “今晚通宵上分，我打輔助，去不去！”
    蔡誌鵬又重複了一遍。
    “得！我去。”
    俞飛揚放下手中的手機，抬頭肯定。
    “走走走，我也去！”
    “專業課沒什麽好上的，真不如打遊戲。”
    被小夥伴一攛掇，這下周明遠也忍不住了。
    他把襯衫脫了下來，從衣櫃裏找了件耐髒的灰色t恤，摘下手表放在桌上，做好一切準備。
    “大熊，大熊！別發呆了。”
    “快換衣服，待會我請大家喝咖啡。”
    “是解憂咖啡嗎？我隻想喝學姐打廣告的解憂咖啡。”
    反應極快的俞飛揚眯起眼睛。
    “對，解憂咖啡。”
    周明遠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