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真是個情種。”
    趙磊爆了一句粗口，將手裏的煙猛吸了一口，半根煙直接被吸成煙蒂，一大段煙灰被風吹散。
    林知遠苦笑一聲：“那就當我是個情種吧。”
    說著又仰起頭喝了一大口啤酒，隨著喉結滾動，一部分酒水從嘴角兩旁順著脖頸流進衣服裏麵，對此林知遠卻毫不在意。
    大家都以為他是什麽情種，其實隻有林知遠自己知道，他不過是不甘心罷了，不甘心看蘇梔夏一個人浮沉在人海中。
    外麵風聲劃過湖麵，帶來一股湖水特有的雜草味，但也吹走了兩人大半的酒氣。
    “遠子，真的值得嗎？”
    趙磊凝視著林知遠，他不理解，不理解為什麽林知遠要這麽做，或許蘇梔夏很好，也很漂亮，很善良，很體貼，但就是不值得。
    在趙磊眼裏，女人天生就是不可信的，比如他兩年前的女朋友，看上去也和蘇梔夏一樣善良，趙磊喜歡的不得了，嘴角上揚的笑意，鬢角隨風飛舞的長發，始終梳著高馬尾，甚至兩人zuo愛後趴在對方身上的喘息聲，都是趙磊最喜歡的。
    但那個女人，最終騙了趙磊一大筆錢，然後銷聲匿跡，不知所向。
    “艸。”
    趙磊將手中啤酒一飲而盡，將酒瓶奮力拋向湖麵，‘咕咚’一聲沉入湖底，也將趙磊的心沉入萬丈深淵。
    “激動什麽，你不是還是一樣忘不了她，誇大其詞的說法，隻不過你在掩飾罷了。”
    林知遠一句話直擊趙磊內心，表麵上趙磊大大咧咧，實際上趙磊才是受過情傷最深的那一個。
    “我是不想讓你走我的老路。”
    趙磊喝了一大口酒，大口喘息著，用手背擦拭一下嘴角殘餘的酒漬。
    林知遠沒吃過女人的虧，更沒吃過愛情的苦，但他吃過，知道這東西有多難，這也是他再也不碰愛情的原因。
    “不想那些了，今天我們隻是喝酒。”
    林知遠拿起酒瓶和趙磊碰了一下，心酸和酒水一同被吞進嗓子，酒是喝下去了，但味道還在口腔彌漫。
    趙磊也將煙頭踩滅，兩人相視無言，隻是單純地喝著酒，外麵天空逐漸變暗，一場陰雨正在蔓延。
    半個小時後，林知遠喝得有些意識迷糊，眼神迷離的看著遠處天空，好像看見了海市蜃樓，一片花海之下，蘇梔夏正在朝自己走來。
    林知遠嘴角微微勾起，輕輕眨了一下眼，眼前幻境卻全部又消失了。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要幫蘇梔夏，或許你在她眼裏是個渣男。”
    趙磊點起一支煙，又遞給林知遠一支，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抽了一地煙頭。
    “你說夏夏啊。”
    林知遠神態迷離，嘴裏開始嗚哩哇啦地說著他和蘇梔夏的事：
    “磊子，我和你說，我幫她不是為了別的，是蘇梔夏真的真的太不容易了，你知道她父母去世了，她姥姥在醫院，連醫藥費都不夠，她自己兼職賺錢，堂堂江大校花出來陪酒。”
    趙磊沉默，這些事他也知道一二，其實他從心裏還是很敬佩蘇梔夏的。
    “現在醫藥費夠了嗎？不夠的話，我可以個人拿一點。”
    林知遠歪著頭，斜視著趙磊：“不用，我當時準備開公司，是我拿出準備開公司的錢替她交的醫藥費，到現在她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在乎，我隻在乎她過得苦不苦。”
    林知遠又拿起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眼眶有些濕潤，蘇梔夏這三個字永遠能直擊他最脆弱的一麵。
    趙磊一隻手插進外套兜裏，鬆開剛才的微信錄製聲音按鍵，剛才林知遠的話，他都錄給了蘇梔夏。
    拿出手機又飛快地打出幾個字發了過去：“梔夏，你要是再不來，感覺他一會就要跳湖裏了。”
    滴咚。
    蘇梔夏很快回複過來，不過卻不是在乎林知遠是不是跳湖，而是質問起了趙磊：
    “磊哥？這不是林知遠的聲音，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
    趙磊臉色一變：“臥槽，忘了還有這回事。”
    剛才喝酒有些上頭了，蘇梔夏不知道自己和林知遠認識，這事已經被自己拋之腦後了。
    趙磊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思考片刻，又緊跟著回複過去：“梔夏，你認識他？是他在這喝多了，非要喊你的名字，正好被我聽見了，他對你嘰裏咕嚕地說著話，我也錄下來了，你還是快點過來吧，他說他喝完就要跳湖，說什麽為情所傷，不活也罷。”
    趙磊有股劫後餘生的感覺，這要是這層關係被自己給說出去，林知遠非把他扔湖裏不可。
    另一端的蘇梔夏端著手機，有些疑惑看著趙磊發過來的消息，又將趙磊錄製的聲音聽了一遍，聽聲音林知遠確實像是喝多了。
    蘇梔夏糾結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想起林知遠為了拿到合作對自己的欺騙就感覺惡心，飛快打出一句話發給趙磊：
    “他願意跳就跳吧，跳完了給我錄個視頻，人渣就該死。”
    臥槽？
    趙磊皺眉看了昏昏欲睡的林知遠一眼，這蘇梔夏到底是有多恨他啊，以蘇梔夏的教養，說出人渣這兩個字可是真不容易。
    趙磊想了想，雖然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麽，但以蘇梔夏的性格，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好，那我回單位了，一會你來收屍吧。”
    趙磊回複完之後，又緊跟著發一個位置過去，甚至怕蘇梔夏找不到，還貼心地拍了一下周圍的照片。
    林知遠歪著頭看著趙磊，眼神有些恍惚：“你幹什麽呢？都落下我三瓶了。”
    說完林知遠重重垂下頭，就像是不倒翁一樣，身形晃來晃去。
    “沒幹嘛，討論這湖裏會不會死人。”
    趙磊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他知道蘇梔夏一定會來，而且是一會兒就到，他相信以他對蘇梔夏的了解，不可能放任不管。
    “廢話，這麽大個湖，肯定有幾個投湖自盡的。”
    林知遠身形不穩，撲通一聲直接躺在了身後的地板上，外麵天空逐漸變得異常陰暗，遠處天邊開始閃出幾道細小的閃電，天空也開始下起細密的小雨。
    長亭頂上逐漸匯聚成雨簾，配合湖邊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趙磊點起一支煙，也抬頭看向湖麵上的天空，他也看見了海市蜃樓，隻不過主人公不是蘇梔夏，而是他那消失在人海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