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此時看著眼前的魏征，眼淚也順著自己的臉流了下來。
    但是嘴角卻是掛著溫和的微笑。
    語氣也有些執拗。
    “先生。”
    “高明來了！”
    “不管日後千難萬難。”
    “哪怕日後會身首異處。”
    “我還是來了。”
    “先生放心。”
    “我會走下去。”
    “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魏征此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他什麽都沒說，就那麽溫和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
    這是他的學生。
    他這輩子最得意的學生。
    是他的意誌的延續啊。
    師徒兩人沒有再去交流。
    隻是就那麽默默垂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
    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
    所有的一切都被外麵的怒吼聲打破了。
    “魏征，你這個老匹夫。”
    “你還在蠱惑太子。”
    “你這個奸賊！”
    “沽名釣譽之人！”
    “你該死！”
    李承乾此時下意識的就要站起來，可是剛剛起身的李承乾被魏征一把手就抓住了。
    魏征此時滿臉複雜的歎氣。
    “不要去。”
    李承乾則是依舊站著沒動。
    魏征則是滿臉苦澀的開口道：“不要怪他們。”
    “這不是他們的錯。”
    “也不要難為他們。”
    “他們說到底也不過是被蠱惑的孩子。”
    “坐下來。”
    “聽話！”
    李承乾僵硬的低頭坐了下來。
    咳咳咳！
    咳咳咳！
    李承乾則是急忙著急的伸手就握住了眼前魏征的手開口道：
    “先生。”
    “我不去了。”
    “你莫要生氣。”
    “不值當的。”
    魏征則是看著自己手掌心的血跡，說話都開始斷斷續續的。
    “不怪你。”
    “我...我的時間不多了。”
    “殿下！”
    “往後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事若可為....當盡力行事。”
    “事若不可為....當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務。”
    “太子....高明...你...你也是好不容易不好容易才走到今天的。”
    “不...不要...自責...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往後...多為自己活啊。”
    “老夫....”
    “累...”
    “累了...”
    “想睡會兒。”
    李承乾此時沒有掉眼淚，隻是就那麽輕輕的拽著魏征的手臂！
    “先生。”
    “您是累了。”
    “累了就休息吧。”
    “往後的事就交給我來做。”
    “咳咳咳！”
    “咳咳咳！”
    魏征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整個人開始吐血。
    他本身就是搖搖欲墜的身體哪裏經得住這麽氣。
    氣急攻心。
    身上的氣血倒流。
    最後的精氣神也沒了，
    李承乾就那麽將這個瘦弱的小老頭從床上抱起來。
    魏征就那麽躺在李承乾的胸前。
    此時的魏征說話已經很困難了。
    但是他依舊強撐著伸手去摸李承乾的腦袋。
    “往後...不能哭了。”
    李承乾認真的點頭！
    “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魏征則是嘴角掛上了淡淡的微笑，眼前的意識逐漸開始變的模糊了起來。
    他的一生如同走馬觀花一樣的在腦海中流轉。
    最後畫麵還是定格在了那個早上。
    那個瘸著腿小心翼翼的少年人身上。
    他很想說話。
    可是再也說不出來話了。
    他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
    隻有一雙骨瘦如柴的手死死的抓著李承乾的手掌。
    魏征的眼角落下了兩行濁淚。
    整個人就那麽軟軟的靠著李承乾的胸口失去了氣息。
    李承乾小心的將懷中的魏征放在床頭。
    他緩緩的站起來。
    隨後後退了幾步。
    他朝著魏征的位置就跪了下來。
    “不成器弟子李承乾恭送先生！”
    “先生千古！”
    隨後重重的朝著地上開始叩首。
    砰砰砰！
    砰砰砰！
    連著九個頭。
    李承乾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
    他看著那個瘦弱的老頭，小心的伸手將被子輕輕的蓋住了他的腦袋。
    他眼波流轉的看著眼前被被子蓋著根本看不見身影的魏征開口了。
    “兩世為人。”
    “弟子從來都不曾不聽話過。”
    “這一次。”
    “弟子要不聽話一次了。”
    李承乾此時李承乾整個人都開始充滿了暴虐的氣息。
    兩世為人。
    千年之間壓抑的情緒。
    對自己疼愛有加，對自己毫無條件付出的師傅死在自己的懷裏。
    情緒徹底的爆發了。
    他的雙目逐漸開始泛紅。
    整個人臉上除了殺意便就是殺意。
    他默默的轉身。
    推開門輕輕的走了出去。
    侯軍集和魏征的家人都圍攏了過來。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李承乾則是深呼吸了一口氣道：“禦史大夫，光祿大夫，太子太師，鄭國公，魏征薨了！”
    嘩啦啦！
    周圍魏征府邸的人全部都跪了下來。
    大家都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李承乾則是看著一旁臉色難看的侯軍集道：“侯軍集！”
    “末將在！”
    李承乾則是說話的聲音冰冷到了沒有一絲感情！
    “點兵！”
    “隨孤出府。”
    “末將遵命！”
    李承乾從牛海城的手中接過來白色的腰帶栓在自己的腰間。
    隨後瘸著腿朝著外麵走去。
    門口的學子們還在朝著這邊扔著爛菜葉。
    李承乾出來的瞬間。
    一塊爛菜葉正好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李承乾則是一邊走一邊摸著自己的臉笑了。
    領頭的學子此時是個老人。
    很多年都考不中的老人。
    他紅著眼睛指著李承乾！
    “太子殿下，科舉乃是國本啊，國本不可輕動啊。”
    “還請陛下要三思啊。”
    “這些都是魏征老賊蠱惑您啊。”
    “太子殿下明鑒啊。”
    “若是殿下依舊如此偏聽偏信，吾等明日就要去皇宮外跪著求見陛下了。”
    李承乾則是依舊麵無表情的朝著這邊走了上來。
    老頭兒還以為是李承乾要安撫他呢。
    剛要去低頭行禮。
    李承乾原本笑嗬嗬的眼神突然變的狠辣了起來。
    猛地就將腰間的橫刀抽出來。
    一刀照著眼前的老人就砍了下去。
    頓時鮮血噴了出來。
    李承乾滿臉都是血跡，他直接踩著眼前人的屍體繼續朝前去。
    手裏的刀再次揮舞。
    接著冷冷的大吼！
    “殺了！”
    “一個不留！”
    “給孤殺了！”
    隨後的軍隊開始從四麵圍攏了上來。
    這些人都是李承乾的東宮衛。
    他們隻會聽李承乾的。
    而且東宮的軍餉最高待遇最好。
    自然就沒有不賣命的可能。
    一個個下手都是十分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