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發瘋的百姓就如同是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
    他們已經被欺壓到了臨界點。
    他們抱著必死的信念。
    就這麽浩浩蕩蕩的朝著眼前眼神震撼的喬鎮就衝了上去。
    他們沒有兵器。
    全部都是靠著自己的雙手，雙腳，牙齒。
    他們憤怒的開始發泄自己的怨恨！
    “啊！！！！”
    “你們這些賤民！！！”
    “你們怎麽敢的！”
    “你們怎麽敢的！！！”
    “李承乾！！！你不得好死！”
    “啊！！！！！”
    僅僅就是片刻的時間，眼前的喬鎮直接就被憤怒的百姓撕扯成了碎肉！
    這些百姓都捧著手中的碎肉開始繼續衝著周圍人走去！
    他身後的縣尉，縣丞，遊擊將軍就那麽被吞沒了。
    李承乾則是轉身看著旁邊的杜荷：“將孤剛剛口述的旨意做成聖旨，傳檄城內各處！”
    “百姓積怨已久，宣泄乃是理所當然。”
    “然嗜殺之道一開則不可收拾。”
    “你帶上千餘人入城，喬氏及其黨羽滅族則止。”
    “不可濫殺無辜。”
    “隨後下榜安民，不日朝廷為杞縣父老重新分配土地。”
    “人人有份。”
    “微臣遵命！”
    “牛海城！”
    “末將在！”
    “你率領千餘人入內接管此處所有駐紮軍，拿上孤的冊子。”
    “但凡是名冊上喬氏之人。”
    “不論何等官職。”
    “概誅殺！”
    “末將遵命！”
    程知節此時已經習慣了這位殿下的風格，根本已經懶得再勸了。
    他是一個滾刀肉。
    同時是一個聰明到了骨頭裏的人。
    他是大唐的不粘鍋。
    他要投靠李承乾便是算準了李泰造反之後，那麽太子這個位置就沒有爭議了。
    這是一個次序的問題。
    若是李承乾先造反。
    那就不一樣了。
    但是偏偏是下麵人造反，那隻要李承乾不是天怒人怨，陛下都必須要捏著鼻子保李承乾了。
    畢竟保李承乾就是保自己。
    保自己最後的體麵。
    如今有了李恪的事之後他就更加沒有多餘的想法了。
    在他看來。
    什麽世家，什麽變局，什麽朝堂，什麽富貴。
    這些都是假的，都是過眼雲煙。
    他眼裏看的是長久！
    如今能讓他長久的就隻有李承乾。
    他是不粘鍋。
    可是一但粘鍋了。
    他就是買定離手了。
    程知節此時幹脆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城中很快就傳來了廝殺和慘叫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李承乾就策馬在城門口站了兩個時辰。
    慘叫聲開始漸漸平息了。
    李承乾這才表情平淡的開口道：“走吧，進去看看吧。”
    接著策馬就朝著城中走去。
    剛剛進入杞縣城內。
    頓時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
    街道兩側和路上到處都是屍體。
    這些人大多都是錦衣。
    街道上到處都是血跡！
    這裏的百姓都自發的跪在了街道的兩側屍體旁！
    各個都是神色激動的叩首！
    “叩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歲。”
    “叩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歲！”
    “太子殿下萬歲！”
    “太子殿下萬歲！”
    李承乾則是看著這些人發自內心感激的眼神，像是對旁邊的程知節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百姓自古便是如此，若能不餓死，他們便溫順如綿羊！”
    “如今卻是被當成了牲畜。”
    “一朝轉變。”
    “心中無怨不說，安能有感激之心。”
    接著他眼神複雜的開口！
    “有此局麵，喬氏罪？世家罪？百姓罪？孤之罪？天子之罪也？”
    程知節立馬低頭小心開口！
    “殿下...自古以來，如此事..屢見不鮮...非是一朝一夕可改！”
    “隻是此事後...天下世家..再不能與殿下轉圜了！”
    “如此..便不能回頭了。”
    程知節看著眼前的李承乾不說話，他猶豫了下才咬著牙開口道：“本來這些話不該俺來說。”
    “可到底殿下日後如何，便是微臣日後如何。”
    “在微臣看來，殿下所行之事，若有對比，便隻有新朝之王莽能類比了。”
    “隻是微臣觀殿下行事，較比王莽更甚也。”
    “王莽雄才大略，尚且天不容也。”
    “殿下如今麵對困局，要比王莽難千倍也。”
    “還請殿下三思。”
    李承乾沒有去回答程知節的話，而是反問了程知節一句話。
    “盧國公。”
    “你說這個世上真的有神嗎？”
    程知節瞬間就被問住了，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
    “應該....有吧？”
    “若是沒有，那傳承這麽多年，祭祀的是什麽呢？”
    李承乾則是忍不住嗤笑道：“若是真的有那麽一個神俯瞰這個人間！”
    “那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災荒？”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人禍？”
    李承乾接著側頭看著已經愣住的程知節平靜道：“自古以來，人從來都沒有賦予過神可以淩駕於人之上的絕對權力！”
    “神一開始的時候都是人。”
    “孤知道你想說什麽，自古以來都是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孤做了這麽多事，自此就要背離世家。”
    “從此就要背離這個大世。”
    “往後隨時都可能殺伐隨身，往後隨時都可能殞命，王氏之後便是要和天下世家，天下士大夫，天下豪紳為敵！”
    “在天下人看來，自古無有孤如此嗜殺之儲君，無有自決背天下中流砥柱之儲君！”
    “對嗎？”
    程知節此時重重歎息道：“殿下既然知道....那為何還要？”
    李承乾則是嘴角翹起！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周圍到處都是太子萬歲的大聲呼喝！
    “盧國公。”
    “聽見了嗎？”
    程知節此時已經想到了李承乾要說什麽。
    李承乾則是閉著眼睛緩緩開口道：“孤要走的是一條新路。”
    “這是一條從來都沒人走過的路！”
    “孤要再造一個新大唐！”
    李承乾此時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漂泊千年印象最深刻的畫麵！
    一個老人站在皇宮大吼！
    “咱的大明宮中血流成河，可是咱大明的天下在越來越好！”
    李承乾此時猛地就睜開了眼睛！
    整個人都爆發出來淩厲的氣勢！
    他身上的氣勢一往無前！
    仿佛要刺穿這個時代。
    聲音也變得鏗鏘有力！
    “孤的大唐，非與士大夫共天下！”
    “孤的大唐，乃與天下窮苦百姓共天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