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和眼前的蘇氏對視了一眼，都各自低頭不去看遠處的李厥。
    杜荷此時也有些動容了。
    默默的偏頭不敢去看眼前的場景。
    李厥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嚴肅道：“杜叔。”
    杜荷急忙回頭朝著他俯首道：“微臣在！”
    “安排人將這匹戰馬送去大哥那裏掩埋。”
    “微臣曉得。”
    杜荷實在是受不了這個沉重的氣氛扭頭就走了。
    李厥收斂了自己臉上的傷緒走到了李承乾和蘇氏身邊，一隻手抓著蘇氏的手，一隻手抓著李承乾的手。
    重新恢複了笑容。
    “爹，娘，我餓了。我們回家吧。”
    蘇氏滿臉溫和的點頭道：“好，回家。”
    一家三口就這麽說說笑笑的朝著東宮裏麵去了。
    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和諧。
    杜荷剛剛走出來東宮不遠就遇到了等待許久的李世民。
    杜荷微微一愣後俯首道：“拜見陛下！”
    李世民坐在遠處溫和的開口道：“過來坐。”
    杜荷也幹脆的走到了李世民旁邊坐下。
    李世民看著杜荷眼神中閃過滿意道：“你在南邊的事朕都聽說了。”
    “那些事做的不錯。”
    “隻是光做好事還不夠，保全自身也很重要。”
    “你和你爹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又是十分相同的兩種人。”
    “你爹就如同一潭死水！”
    “你倒是像一團熊熊烈火。”
    “可是你們父子有一個一樣的地方。”
    “那就是忠心。”
    杜荷也有些動容道：“殿下謬讚！”
    李世民沒有去看杜荷，而是看著遠處的天空喟然道：“杜氏兩代人都沒有負李家，李家兩代人自然也不會負杜氏的。”
    “這句話是高明說給你聽的。”
    “也是朕想說給你聽的。”
    杜荷直接就站起來了。
    一臉的誠惶誠恐！
    李世民看著杜荷笑眯眯的開口道：“杜家小子，朕準備封你做國公。”
    杜荷張著嘴巴許久才苦笑道；“陛下，這...不合適吧？”
    李世民平靜的眼神仿佛可以刺穿杜荷的內心。
    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要杜荷茫然了。
    “憑借你如今的功績做國公也夠了，不過就是年紀小些，冠軍侯比你小就已經封侯了。”
    “你雖比不得冠軍侯，但是也十分難得了。”
    “你的長兄杜勾朕已經調他去沙洲做了刺史，授從四品，你的侄子已經安排進了皇宮和皇太孫一起讀書。”
    “若是有一天你不在了。”
    “你的爵位會順到你侄子身上。”
    “有著你和高明的關係，杜家的以後自然就用不著朕來為你操心。”
    “哪怕是高明也不在了。”
    “就憑你和厥兒的親厚。”
    “自然也不會虧待了杜家的。”
    “你杜家孩子稍微有些能耐，便就注定了是要位極人臣的，哪怕是有些紈絝也能延續富貴的。”
    “百年富貴是跑不掉了。”
    “朕知道你心裏打算什麽，朕知道你和高明的情意，朕也知道你不會在意這些，可是朕不能不在乎。”
    李世民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哀傷
    "小子，你還小，這個人老了之後就喜歡回想自己這輩子做的這些荒唐事，總會羞愧難當，特別是高明這個孩子，朕對他有愧。"
    “你是難得能和高明說上話的。”
    “替朕照顧好他。”
    “算是朕拜托你了。”
    杜荷有些動容的俯首道：“微臣謹記！”
    李世民此時突然轉移了話題道：“雉奴時間是不是不多了？”
    杜荷被突如其來的話題給整的愣住了。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什麽？”
    李世民此時看都沒看杜荷道：“朕要聽實話。”
    杜荷憋了很久才默默的開口道：“不知道。”
    說完了之後還忍不住的補充。
    “微臣是真的不知道。”
    “孫神醫和太醫都說這個時間可以是很多年，也可以是朝夕之間。”
    李世民聽完了之後肩膀抖了抖。
    隨後默默的朝著遠處擺手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杜荷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李世民。
    隨後默默的後退幾步行禮就朝著外麵走去。
    李世民坐在原地許久才抬頭看著旁邊的木頭人東流道：“東流，老九也留不住了？”
    東流此時默默的低頭十分小心道：“陛下，微臣可以說幾句嗎？”
    李世民微微點頭道：“說。”
    東流更加小心的組織語言道：“若是之前幾年裏太子殿下等諸皇子多有委屈是因陛下，那還是能說的過去的，就連微臣這個旁人都覺得陛下對太子殿下苛責了些。”
    “可若是如今來看，無論是太子殿下，還是晉王殿下。”
    “哪怕是剛剛離開的杜少保。”
    “他們走到今日都是他們自己深思熟慮的結果，後來他們的選擇其實已經不是陛下能去左右的了。”
    李世民愣住了。
    東流嘴角的笑容有些牽強的開口了。
    “哪怕是微臣。”
    “也如陛下經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都有自己發自內心想要做的事。”
    “微臣嘴笨，肯定是不能開導陛下的。”
    “隻是有些事非人力能幹預。”
    “他們是您的兒子，更是大唐的王爺，您也該尊重諸位王爺自己的選擇。”
    李世民默默的站起來抬頭看著落日道：“天要黑了，風也大了。”
    “該回去休息了。”
    接著步履蹣跚的朝著遠處走去。
    東流看著李世民蒼老佝僂的背影，深深的歎氣之後默默的跟了上來。
    此時的東宮裏。
    蘇氏已經去做飯了。
    李厥神秘的看了看外麵沒人了，這才十分謹慎的看著眼前的李承乾道：“爹，宮中有了許多生麵孔。”
    “前幾日我出去玩兒也看到了好多外人來。”
    “他們普遍都很年輕。”
    “而且宮中這些太監宮女也有不對勁的，兒臣就安排了麗竟門的人去查探，發現這些人大多都是接到了這些外來人的指令才開始的動作。”
    “這些外來人大多都是從巴蜀那邊來的。”
    “您說程知節還在巴蜀那邊。”
    “他們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他們在宮中要做什麽？”
    李承乾微微皺眉帶著些考驗的意思道：“那你說他們是為什麽來的？若是交給你來處置，你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