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見冒出來的李世民，非但沒有一點害怕，反而是斜眼看著李世民鄙視道：“那怎麽？非要說我們是一起的？”
    “怎麽？還覺得不夠亂？”
    “那這個鍋你來背？”
    李世民被一句話就弄的破功了，他是皇帝啊，精明了一輩子的人怎麽能不知道裏麵的意思呢。
    他正是知道了才覺得更加酸楚啊。
    也就隻有剛剛傻傻不清楚的孔方會覺得李承乾是妥協了，真正了解李承乾的人都知道。
    李承乾這絕對是準備拉一泡大的。
    李世民甚至覺得孔家的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李承乾已經破罐子破摔了，他連活著的名聲都不要了，親手手刃了自己弟弟的人。
    還會在乎死了之後自己的名聲？
    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雖然李承乾見到自己就沒說過一句好話，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能不明白嗎？
    太子和皇帝不同。
    也就是說李承乾準備獨自的去承受這些事了，到底還是心裏有他這個爹的，不想他臨死還要背上這樣的名聲。
    李承乾看著李世民紅了眼眶。
    他就知道李世民這是又自我感動了。
    這是準備哭了。
    他有些心煩的看著李世民道：“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哭，你是天策上將，你是三千人破百萬軍的人物。”
    “你還能不能行了？”
    “老是哭算什麽？”
    “你哭就能哭死孔家了？哭你就能哭成大事了？”
    李承乾一臉嫌棄的指著門口的位置道：“老九屍體還在那邊，不行你就去他那邊哭，我看你心煩。趕緊走。”
    李世民仿佛已經被訓斥習慣了。
    他低頭坐在李承乾的對麵，有些哀傷的看著李承乾道：“真要這麽做？”
    “其實袁天罡說的也沒錯。”
    “這時候停手尚有回旋的餘地。”
    李世民有些光棍的攤手道：“你知道的，你爹我這輩子名聲也就這樣了，但是你還有的改。”
    李承乾嘴角嘲諷的看著李世民。
    “鼻涕進嘴裏了你知道甩了。”
    “母豬撞樹上你知道拐了。”
    “這時候你知道叫我改了？”
    李世民尷尬。
    很尷尬。
    李承乾看著李世民倒是平靜下來了。
    嘲諷的看著李世民。
    “這時候你想用這種辦法來凸顯你父親的偉大了？想自己騙自己？覺得自己到底還是為我這個兒子考慮了？”
    “李世民！”
    李世民本能的就站起來繃直！
    滿臉沉重的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看著李世民憤怒的開口道：“挽回？還他娘拿什麽挽回！”
    “我這輩子從你接青雀入武德殿的時候就毀了！”
    “我這輩子都已經被你毀了！”
    “知道嗎？”
    李世民更加心虛的低頭，說話的聲音明顯是底氣不足道：“可是..可是..如今亡羊補牢..”
    李承乾扯扯嘴角鄙視道：“亡羊補牢？我要補什麽牢？難不成做了這麽多還是我錯了？”
    “怎麽？想開始的時候就開始，想結束的時候就要結束？”
    “有這麽好的事嗎？”
    李承乾此時分外嚴肅的看著李世民道：“你該知道，從我走上這條路，從我在太原屠滅王氏全族的時候。”
    “當我決定要走上這條路的時候。”
    “我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接著李承乾的表情開始變的猙獰！
    “待我如親子的先生因我被人設計活活氣死，他們連善終都不肯讓他善終！”
    “先生的嫡長子為護我萬箭穿心而死。”
    “先生的次子毅然決然因我而帶頭赴死，最終屍骨無存！”
    “先生的三子被人活活釘死在了他的墓碑上！”
    “衛國公本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為了我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最終死在了我娘的墳前！”
    “我的長子李象被烈馬活活踩踏至死，死的時候身體都不完整了，死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說爹不要怕，我們要跟他們幹到底！”
    “我從小一手帶大的妹妹死在了我的懷裏，因為他要為這個沒出息的哥哥擋刀子！”
    砰！
    李承乾狠狠的一把就將眼前的桌子掀開了。
    雙目赤紅！
    表情猙獰！
    “沙洲之戰，長安之戰，鴨仔埔之戰，南方之戰。”
    “死的將士已經十數萬了。”
    “我的師長，我的長輩，我的親人，我的兒子，千千萬萬為這個理想而死的將士，那些飄蕩在沙洲上空至今都不曾散去的冤魂！”
    李承乾說到這裏的時候重重的拍著他的那條瘸腿！
    “他們都跟著我呢！”
    “他們都在看著我呢！”
    “李世民！”
    “你知道嗎？”
    李承乾說到這裏深呼吸了一口氣道：“不管要死多少人，不管誰死，這個理想和這份希望都必須繼續下去！”
    “誰都不能阻擋我！”
    李承乾由於情緒開始激動，緊跟著就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咳咳咳！”
    一隻手掏出來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世民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李承乾咳嗽之後緩緩的拿開了手帕，他的嘴角還帶著血跡，但是他依舊笑的十分開心。
    他緩緩的舉起來手帕。
    手帕上都是鮮紅的血跡！
    李承乾說話的聲音是那麽堅定不容置疑！
    “李承乾可以死！”
    “但是這個理想不能死！”
    “誰敢阻攔此事。”
    “我就帶著他一起死！”
    李世民看著李承乾的樣子張張嘴再也說不出來話。
    隻是頹然的坐在地上不說話。
    李承乾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也坐了下來。
    父子兩人沉默了。
    東流趁著這個空檔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的收拾了桌子後奉上茶水。
    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許久後。
    打破這份沉默的還是李世民。
    李世民一邊摸著茶杯，不知為何突然就自嘲的一笑。
    隨後好笑的開口。
    “從此以後千年萬年，怕是都不會有我們這樣的天子和太子了。”
    “怕是這份名聲要留存晚年了。”
    “也罷，也罷。”
    “罵名也是名。”
    “罵名也是名啊。”
    李承乾斜眼看著李世民道：“你錯了。”
    李世民好奇的看著李承乾道：“哪裏錯了？”
    李承乾一臉嚴肅的看著李世民道：“史書會記載李承乾嗜殺，是個不折不扣的屠夫，也會說他是個惡魔，是個不打折扣的暴虐天子。但是不會記載他將自己兄弟的媳婦收入後宮！不會記載李承乾私德有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