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已經幹脆的靠著車窗不說話了。
    李世民得瑟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女子書院要完全靠國家的財政來支撐，家中哪怕是大戶也很少會送女子去讀書的。”
    “這才多少個書院。”
    “一年下來怕是就要消耗百萬貫吧！”
    “長此以往。”
    “朝政真的能支撐嗎？況且你就算支撐下來了，這些女子出來參加科舉，若是真的沒有什麽成績。”
    “到時候天下輿論就要壓死你。”
    李世民接著鄙視李承乾道：“你就不要和朕說什麽你不怕了，你是不怕，朕知道你不怕了。”
    “雖然朕看不起你這個逆子，可是你仔細想想，後來那個帝王會有你這樣的威望。”
    “可以靠著自己的威望壓著這個天下的人都抬不起頭。”
    “若是來一個相對軟弱的帝王。”
    “到時候這些東西不就注定了還是泡影嗎？”
    李承乾斬釘截鐵的看著他開口道：“在我有生之年，便會有許多女子進入官場，我的兒子會承接我的哪怕一半的威望。”
    “厥兒一朝，注定了女子做官就要成為規模了。”
    “大批大批的女子走入朝堂。”
    “這些女子官員就是女子書院最堅強的後盾。”
    “至於您說的軟弱之主。”
    “若是真的有了軟弱之主也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到時候該考慮的不是女子書院能不能繼續存在，反而要考慮的東西是大唐是不是要亡國了。”
    李世民表情僵硬！
    李承乾抬起簾子看著馬車外喟然道：“自秦始皇一統六國橫掃天下以來，那個王朝是過了八百年了？”
    “強橫如漢朝也要分東漢和西漢的。”
    “您就自信大唐能傳承過三百年？”
    “我看就未必啊。”
    李世民咬著牙黑著臉道：“既然你都不能確定是否能傳承三百年，那你做這一切為什麽？”
    李承乾不鹹不淡的看著他道：“大唐亡了，可是大唐留下的這些東西會永遠存在。”
    “女子書院遺留的女子官員，那些讀過書的女子，他們仍然有希望”
    “哪怕是會沉寂一段時間。”
    “但是注定了不可能永遠沉寂。”
    “隻傳魂。”
    “不傳身。”
    “父皇，你小了。”
    李世民咬著牙看著李承乾就要發作。
    李承乾直接幹脆的下了馬車，李世民也跟著走了下來。
    兩人打發了周圍來迎接的官員。
    父子兩人站在了二樓上俯瞰這座女子書院。
    此時馬上就要天黑了。
    突然就響徹了一聲聲的鍾鼓，而且是十分有節奏的鍾鼓。
    李世民幾乎下意識的開口道：“這是秦王破陣樂？”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
    書院內大地都開始顫抖了。
    隨後便是許許多多的統一著裝是黑色的女子們浩浩蕩蕩的跑了出來，雖然跑的都很快，可是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他們從院牆中間的小門跑過去。
    那邊便是飯堂了，不過那邊是男子書院的飯堂，他們進去之後幾乎就是狼吞虎咽，有些姑娘甚至幹脆拿手開始吃。
    許多女子甚至要比男子更加凶。
    那些男子大多都是衣著華麗，許多人都朝著這邊指指點點，大多都是大戶人家出身的。
    對這樣的場景不屑一顧。
    他們吃完了之後自行收拾好了餐具，隨後繼續井然有序的走出來回到了學堂！
    隨後讓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這邊開始有人出來繼續放飯，不過放飯是不一樣的，他們的飯菜中已經有了肉類，甚至種類都多了不少。
    有的人甚至還帶了酒水。
    三五好友坐下來開始誇誇其談。
    時不時就有粗鄙的聲音傳來。
    李世民幾乎下意識的開口道：“為何如此？”
    “這些你都知道嗎？”
    李承乾淡淡撇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為何要如此？既然弄了這個女子書院，那為何不一視同仁？這哪裏像吃飯，朕看就好比難民。”
    李承乾攤手嗤笑道：“您自己之前說過了，很少有人支持自己家的女子來書院讀書的，哪怕是來的自然也不當回事。”
    “望子成龍，書院是免費的，書本都是免費的，吃的是免費的，這就讓很多人很輕鬆，他們就會自發的讓飯堂吃食好些，心疼孩子嘛。”
    李世民忍不住的嘴角抽抽！
    李承乾直接攤手苦澀道：“您也知道這是一次創舉，也是開了先河的，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倒是願意拿出來一些銀子來改變，可是你這邊變了，男子書院那邊變不變？本來就對此有意見的人怎麽說？”
    “這是機會！”
    “但是這個機會充滿了荊棘！”
    “您說呢？”
    李世民剛要說話就看見了一個女人，她也是一身黑衣，頭發隨意的盤著，整個人十分頹然，但是眼神很激動。
    雖然腦袋上已經有了白發。
    可是仍舊很激動。
    精氣神這個東西不是說說的。
    來人便是女子書院的第一任祭酒武則也就是以前的武媚娘！
    李世民此時臉色詫異道：“這是...武媚娘？”
    李承乾淡淡一笑道；“是啊，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
    李世民沉默了！
    這時隔壁的男子書院已經放學了，成群結隊的孩子已經打鬧著走了出來。
    女子書院這些孩子天黑了都依然在讀書。
    不過他們都是在院子裏借著最後的日光來讀書的。
    武則時不時的左右看看。
    直到太陽落山之後這些孩子才回到了宿舍內開始休息。
    沒有蠟燭。
    甚至都沒有亮光。
    但是時不時都要傳來一聲聲的讀書聲。
    哢嚓！
    初春的天氣像小孩，很快就有了一道道的驚雷響起。
    大雨如期而至！
    李世民剛要說什麽。
    這些宿舍居然都開門了，裏麵每每會有一個女子走出來拿著笨重的木盆倒水！
    李世民滿臉震撼道：“漏雨？”
    李承乾依舊攤手！
    李世民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是要改改了，朕這就回去下旨！”
    李承乾笑而不語！
    很簡單啊。
    要下旨自己早就下了。
    李世民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傳旨，明日朕的嫡幼女小兕子以後來長安女子書院進學，傳檄整個長安乃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