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蕨此時默默的站在李承乾的身後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李承乾此時斜眼看著遠處輕聲道：“蕨兒，爹對不起你！”
    李蕨此時仍舊是不停搖頭。
    李承乾沒有管身後李蕨的表現，隻是自顧自的繼續開口道：“你的治國方針不錯，按照你的方略，大唐盛世三十年內一定會來。”
    “如此爹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別怪爹...往後李家和大唐就要靠你一個人撐著了。”
    李承乾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爹登基做皇帝的時候你皇奶奶沒有在身邊。”
    “爹一生都引以為憾！”
    李承乾說到這裏的時候緩緩轉身，身體已經幾乎是皮包骨了，身體已經幾乎走到了極限。
    他再也沒有了當年的乾綱獨斷。
    短短不過幾年的時間判若兩人。
    如今的他和已經故去的李世民晚年幾乎是一個模樣。
    可他沒有了李世民最後對他保持的銳利和強撐的父親威嚴。
    他此時滿臉的溫和。
    再也沒有了在兒子麵前的那種乾綱獨斷。
    他就像是一個垂暮的老人。
    他輕輕的拍著眼前李蕨的肩膀笑眯眯的開口道：“爹沒怎麽誇讚過你，可你的作為爹都看在眼裏。”
    “旁人說起你少年英武的時候，爹雖然表麵不以為意，可是心裏就如同是吃了蜜一樣的高興。”
    “你是爹認準的繼承人。”
    “你是爹親自選定的大唐太子。”
    “爹對你從未有一刻相疑。”
    “你就是爹認定的大唐新天子。”
    “爹去做太上皇。”
    “不過爹這個太上皇不是被逼迫的，爹是心甘情願的去做這個太上皇。”
    “爹的時間不多了。”
    “爹想看著你穿上龍袍坐上那個位置。”
    “我和你娘想在有生之年送你一程。”
    “兒子。”
    “可成嗎？”
    李蕨此時淚流滿麵對著李承乾狠狠的點頭。
    “好。好。好。”
    “您說什麽都好。”
    李承乾此時緩緩的後退了幾步輕輕的朝著李蕨微微躬身！
    “大唐世祖皇帝李承乾拜見新天子。”
    趙軍此時在遠處立馬跪下來行禮道：“拜見新天子。”
    “拜見新天子。”
    “拜見新天子。”
    周圍所有的護衛全都朝著這邊跪了下來。
    所有人抬起頭都是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李蕨。
    李承乾此時滿臉都是笑容的看著眼前的兒子。
    李蕨此時臉色肅然，他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對著周圍的人揮手道：“興！”
    嘩啦啦！
    周圍人全部都站起來十分恭敬的站起來側立在兩邊。
    所有人都明白。
    舊的李承乾的世代要結束了。
    新的屬於李蕨的世代要開始了。
    李承乾沒有去看身後還在發呆的李蕨，反而是一個人背著手朝著遠處走去。
    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祠堂。
    李承乾照舊是穿過十分幽深的過道。他從進門的時候整個人的肩膀就莫名的一鬆。
    接著筆直的要加杆此時也逐漸的佝僂了下來。
    整個人臉上浮現出來濃濃的疲憊。
    瘸著腿一瘸一拐的朝著畫像的位置走去。
    他走到畫像前麵的時候整個人目光都是呆滯的，他感覺自己離開這裏很久很久，比自己飄蕩千年還要久。
    長孫皇後在時他始終都有人為他撐腰，不管做什麽總有阿娘護著自己，自己永遠不會擔心接下來會有什麽煩心事。
    阿娘就是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雖然李世民苛責自己，甚至動了廢自己的念頭，可他在時自己可以肆意的折騰，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惹下天大的麻煩都不怕，闖下再大的簍子都不擔心。
    因為總有李世民會為自己兜底。
    天塌了也總有李世民會為自己頂著。
    雖然在李世民活著的時候自己是不願意承認的，可到底沒有李世民的托底，沒有李世民的支持，沒有李世民的支撐，他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他不願意承認。
    可從小自己這個高大的父親便是無所不能的，他在自己心裏就是無所不能的英雄！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父母不在人生便隻剩歸途。
    李承乾此時呆呆的跪在了軟榻上，他抬起頭看著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的畫像。
    他眼神呆滯的呆呆開口。
    “爹，娘，我回來了。”
    接著他朝著兩人的畫像叩首後起來盤腿坐在了軟榻上，他一隻手隨意的拿起來貢品中的瓜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開口。
    “阿娘，南方算是徹底的平定了，天下也該真正的太平了，往後子孫不用在受罪了。”
    接著他抬起頭看著仍舊是溫柔看著她的長孫皇後哽咽道：“阿娘，杜荷不該死。”
    “不該死在哪裏。”
    “更加不該屍骨無存。”
    “阿娘，我好悔！我好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發覺。”
    “阿娘，我真的好悔。”
    李承乾說著說著眼淚已經流了下來，一臉頹廢的一邊流眼淚一邊無助的開口道：“阿娘，我早就知道杜荷早有求死之心了。”
    “可我..可我..可我就是不想他死。”
    李承乾情緒崩潰了，他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自顧自的不停的傾訴。
    “阿娘，杜荷不能白死。”
    “龍門那幫畜生也不能安然無恙的苟延殘喘！”
    “我要禪位給蕨兒。”
    “我要滅掉倭國，我要將他們徹底剿滅！”
    李承乾此時下意識的抬頭就看見了畫像上的李世民正在微笑的看著他，他幾乎是本能的擦拭了自己的眼淚。
    他死死的瞪著李世民！
    “李世民，你笑什麽！”
    “禪讓是我自己願意的！”
    “我是自願去做太上皇的！”
    “我的兒子不會手足相殘！”
    “我的兒子是順位繼承的！”
    “李家隻有你是王八蛋！”
    “我沒輸給你！”
    李承乾此時臉色變的有些偏執，他緩緩的站起來和畫像上的李世民對視。
    他十分憤恨的看著李世民！
    “我不會輸給你！”
    “我會超過你！”
    “你死在了出征的路上，我也不會死在臥榻上！”
    “你休想要嘲笑我！”
    “我不怕你！”
    “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