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僵屍王不能丟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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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人經獎勵的屍兵豢養法遠比石九祿所修持的豢養法要好的多,或者說這才是蜀地宗武府真正的道兵豢養法門。
    “關門關窗,防火防盜——”
    亥時二更,枯坐一個時辰的徐青倏然睜開雙眼,無數的符文咒法在他眼前勾勒成型。
    他已然領悟豢養屍兵的真諦。
    取出那枚掌管道兵的白印兵符,徐青逼出一縷精純陰氣,沒入兵符。接著他從隨身攜帶的褂包中,取出朱砂符筆,開始在石九祿身上信手揮毫。
    不多時,各種詭異符文自石九祿胸口開始四處攀爬,繼而野蠻生長蔓延至全身。
    一眼看去,就好似巫覡神婆身上刻畫的各種禁忌咒紋。
    當徐青手中動作停止那一刻,眼前的屍體,動了!
    石九祿睜開渾濁灰白的雙眼,抬頭四顧一番,最終將目光落在刻符者身上。
    徐青站起身,後退兩步,那被煉成屍兵的石九祿便也直挺挺起身,亦步亦趨的跟上前去。
    前腳,後腳,左左右右,右右左左。
    得!合著他不是煉製出了一具屍兵,而是煉出來了一個跳探戈的舞伴。
    不過徐青心裏明白,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並非是豢養法門有問題,而是因為他使用度人經超度了對方的緣故。
    像石九祿煉製的貓臉屍兵,便因為身體裏尚有殘魂留存,所以才會顯得更加靈動。
    而眼前的石九祿已經完全被超度,此時就是一具沒有任何思維的行屍走肉,隻能通過趕屍法控製,並無大用。
    徐青想了想,索性來到放置工具的地方,將埋屍挖墳需要的鋤頭鐵鍁等物拿出。
    在他身後,翻著死魚眼的石九祿依舊亦步亦趨的跟著。
    徐青來到院子中間,挑好開坑的位置,便開始給石九祿打樣,讓他學著自個的動作一起鋤地挖坑。
    等一個個坑位挖好後,他來到第一處坑位前,然後衝著不大聰明的石九祿呲了呲牙花子。
    後者也試圖跟著呲牙,卻隻是臉皮輕微顫了顫,並未成功。
    徐青撓了撓頭,心裏琢磨著該怎麽處置這個傻不拉嘰的玩意。
    誰成想,對方腦袋一歪,竟也伸出手開始撓頭。
    “......”
    就這憨憨也能成為上陣殺敵的屍兵?
    徐青默默跳進土坑,見石九祿也跟著跳進去,他便信手舉起手中鋤頭,哐當一下夯對方腦門上,直接送它入了土。
    僵屍王的第一個小弟,可不能是個傻子,不然將來傳出去,那他多丟麵兒啊!
    ......
    月亮頭下,辛勤的園丁正在掩蓋新鮮土壤。
    用鐵鍁將最後一點浮土拍實,徐青想了想,又在旁邊新開兩個坑位。
    此時正值子夜,天上雲氣漸濃,整個院子逐漸被霧汽充塞。
    徐青打開院門,推著空蕩蕩的板車,沿著街道,沒入夜色。
    他始終沒忘記,今夜臨河坊裏還有兩位客戶正等著出殯呢,他可不能讓客戶久等。
    按照石九祿的記憶,徐青穿過水門橋,路經菜市口,兜兜轉轉來到一戶人家院門外。
    這戶人家院門不高,是兩扇一人高的矮門拚合在一塊,上麵還有著一尺來寬的空當,典型的防小人不防君子。
    徐青是小人嗎?
    不完全是。
    他是君子嗎?
    也不完全是。
    他隻是個活死人,一個不被世俗觀念認可的人。
    所以,徐青戴上了指虎,禮貌的叩響院門。
    院裏,依稀能看見薄霧之中,房屋窗戶處傳出的燈燭火光。
    “雙喜,你出去看看,許是石老九幹完活回來了......”
    “你離門口近,你咋不去?”
    “這樣咱倆劃拳,誰輸誰去開門。”
    “劃個屁拳,不就開個破門,難不成還能遇見鬼?”
    “......”
    徐青聽著裏麵傳來的動靜,忽然心中一動,幡然醒悟。
    對方是人,他是僵屍,既然身為邪祟鬼怪,那是不是該入鄉隨俗,學一學鬼怪的行事風格?
    徐青越想越覺得合理。
    想到此處,他便背過身子,隻露了個後腦勺對著院門。
    院子裏,李雙喜剛吃完酒,腦袋暈乎乎掂著後腳跟就來到了院門處。
    “哎,老九,你說你咋去了這麽久......”
    拉開門,李雙喜就看到眼前有個背朝他的人站著。
    “你是哪個?來這裏做甚?”
    他話音剛落,正等對方轉身呢,結果就看見那人後腦勺一陣扭曲變化,就跟頭皮裏麵藏了幾條泥鰍似的,一晃眼就冒出個滿是陰笑的人臉。
    “你看我像人還是像鬼?”
    深更半夜,突然有個臉長在後腦勺的人問你,像人還是像鬼,就問你心裏發不發毛?
    也就是李雙喜當過趕屍人,聽過也見過一些離奇的事,不然怕是得當場嚇竄稀。
    就這,他一身的酒意也驚的消散大半。
    幾乎想都不想,他扭身就要跑回院子裏去,可徐青哪能給他機會,兩麵三刀裏的藏刀術一出,李雙喜的頭咕咚便落在了地上!
    徐青歪了歪後腦勺,這年頭的趕屍匠不怎麽行,皮太脆,你讓他遠程控屍還行,一旦遭人近身,就跟漁船上打兒子似的,跑都跑不了!
    解決掉李雙喜,徐青轉過正身,麵容恢複如常,看向院中正房。
    隻見另一個渾身酒氣的兒子,已然聞聲提刀而出。
    當瞧見院中屍首分離的兄弟屍體,以及院中那冷麵白臉青年時,邱平渾身一顫,隻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竄天靈蓋。
    這人是誰?他們哥幾個才到臨河沒多久,期間少有犯事,還未來得及與人結仇......
    總不能是宗武府的人追拿逃兵,追到這裏來了吧?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殺我兄弟?!”
    徐青笑了:“我啊,我和你們一樣,也是陰門行當裏的趕屍人。”
    “既是同行,為何要半夜行凶,我們又未曾得罪與你......”
    提刀的邱平一邊說著話,另一隻手卻伸到腰眼,去摘自己的道兵陰符。
    徐青哪能給對方施展前搖召喚道兵的機會,隻見他前腳跟蹬地,一身鐵皮肉身就跟人形炮彈似的,幾乎瞬間出現在邱平臉上,接著虎印龍象拳接踵而至,悍然轟出!
    下一刻,對方便如同破布麻袋一般飛出老遠,結結實實撞在屋牆上!
    這一下莫說去拿道兵陰符了,怕是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哪還有力氣去做別的事。
    來到跟前,徐青補了兩拳,見對方徹底沒氣後,方才開口道:
    “不是冤家不聚頭,誰叫咱們是同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