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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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昨夜公主是去救晁家小少爺了!”“難怪今早巡防營突然封了榮恩寺後山!”
茶攤老板拍腿喊道:“我表侄在寺裏當差,說昨晚公主用金針救了個渾身滾燙的孩子!”
司徒長恭盯著第七個托盤裏的玄鐵令——這是能調動晁家私兵的信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蔡氏突然撲向裝金錠的托盤:“公主既嫁入司徒家,這些自然該收進公中庫房!”
晁夫人帶來的侍衛立刻橫刀攔住。
衛雲姝輕笑:“母親昨日還要本宮交出嫁妝,今日倒惦記起別人送的謝禮了?”她示意丫鬟收起地契和玄鐵令,其餘托盤原封不動:“這些物件請帶回晁府。”
“公主這是嫌禮薄?”晁夫人急得上前半步。
衛雲姝壓低聲音:“晁家軍明年開春的糧草,本宮包了。”她指尖劃過裝金錠的托盤,“這些留給小公子打長命鎖吧。”
晁夫人廣袖垂落時帶起檀香,目光如刃直刺司徒長恭:“世子若不信他們,不妨直接問本夫人公主行蹤。”
“晁府下人屍首橫陳榮恩寺道中,夫人與幼子難道能飛天遁地?”司徒長恭定定地望著晁夫人,狀似質問。
“好個蒼南戰神!”晁夫人冷笑擲出枚玉牌,牌麵赫然刻著“榮恩”二字,“當日瑞兒高熱驚厥,本就在寺中廂房診治。這些禿驢記檔的玉牌,世子可要親自查驗?”
蔡氏眉頭一擰:“既在寺中,為何不派人通傳?”
“夫人問得蹊蹺。”晁夫人接過侍女遞來的藥方甩在石桌上,“派出去的三波人都死在半道,最後是公主扮作農婦冒險出寺求援。”泛黃的宣紙上還沾著褐紅血跡,正是衛雲姝慣用的簪花小楷。
“荒唐!”蔡氏臉色驟變,“這又與雲姝清白何幹?她整夜與男子共處......”
“老虔婆閉嘴!”楊隆一腳踹飛石凳,“那夜小爺高燒昏迷,顧暄帶著護衛守在山門外。公主與晁夫人整夜都在佛堂誦經,寺中十二武僧皆可作證!”
司徒長恭的手背青筋暴起,陰鷙的目光刺得楊隆渾身發緊。
這位紈絝公子雖在賭場要過人命,可對上真正在邊關淬煉過的眼神,後頸已滲出冷汗。
玄色衣擺忽然遮住他的視線。
顧暄閑庭信步般往前挪了半步,腰間玉佩在陽光下泛起溫潤光澤,“世子這般威嚇,倒顯得惱羞成怒了。”
他偏頭輕笑時,發間銀冠折射出冷光,“楊兄話糙理不糙,三日前國公夫人還在當眾垂淚,口口聲聲說臨川公主即便真遭逢不幸,齊國公府也定要為她討回公道——”
他忽然拖長尾音,“怎麽今日話鋒一轉,倒成了‘不知檢點的女子不配進齊國公府門’?”杏花被碾碎在青石板上,“這般前恭後倨的做派,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圍觀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賣油郎的扁擔撞在石階上發出脆響:“前日我親耳聽見,那位夫人說就算公主被糟踐了也是可憐人......”
“敢情都是做戲?”挎著菜籃的婦人啐了口唾沫,“前腳裝大度,後腳就翻臉,怕不是早算計著要吞嫁妝?”
這話引得茶樓掌櫃探出頭:“難怪上月初八,東市牙行有人拿著公主府地契來詢價......”
“放肆!”蔡氏手中佛珠猛地砸在欄杆上,檀木珠子骨碌碌滾下樓梯。
她保養得宜的麵容此刻扭曲著,“我兒變賣禦賜宅院,正是要將公主這些年貼補的銀錢......”
“母親!”司徒長恭突然截斷話頭,甲胄碰撞聲驚飛簷下雀鳥。他目光掃過人群後麵色蒼白的衛雲姝,喉結動了動:“那些本就是......”
“本就是什麽?”顧暄忽然撫掌而笑,“世子莫不是要說,妻子拿嫁妝給婆家買藥是天經地義?”他轉身望向縮在角落的晏茉,“難怪這位姑娘要為你們鳴不平。”
晏茉被眾人目光刺得發顫,卻仍梗著脖子:“女子本就該......”
“該什麽?”綢緞莊的老板娘突然拔高聲音,“我朝律例寫得明明白白,女子嫁妝歸其私有!去年西街李員外偷用媳婦陪嫁,可是被知府老爺打了二十板子!”
茶博士拎著銅壺冷笑:“齊國公府要是窮得揭不開鍋,直說便是。前日世子爺在一品居宴請兵部的人,一桌席麵就花了八十兩雪花銀呢。”
司徒長恭指節捏得哢哢作響。
“諸位!”顧暄突然抬高聲量,袖中滑出本藍皮賬冊,“這是公主府近五年的支出明細。永昌二十三年春,齊國公夫人重病,公主典當翡翠頭麵換得三千兩;永昌二十五年冬,世子練兵急需銀錢,公主連陪嫁的十二扇紫檀屏風都典當出去了。”
“夠了!”司徒長恭暴喝出聲,佩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猩紅的眼角,“顧公子今日是鐵了心要毀我齊國公府百年清譽?”
楊隆突然從顧暄身後探出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既要公主學竇夫人散盡家財,又不肯給她正妻體麵,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
人群突然炸開鍋。
賣炊餅的老漢掰著手指頭:“竇夫人可是把全部身家充作軍餉,最後落得在破廟裏咽氣......”
“怪不得要變賣家產填賬!”藥鋪夥計恍然大悟,“這是怕公主哪天反悔討債呢!”
晏茉被唾沫星子逼得連連後退,繡鞋踩到滾落的佛珠險些摔倒。她慌亂中抓住司徒長恭的鎧甲邊緣:“世子,妾身隻是......”
“滾開!”蔡氏一巴掌甩在她臉上,金鑲翡翠護甲劃出血痕,“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她轉向衛雲姝時忽然放軟語氣,“雲姝,你來說,這些年母親待你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聚向那個始終沉默的身影。
“母親自然待我極好。”衛雲姝的聲音像浸過冰水,“好到讓我穿著單衣在雪地裏跪了兩個時辰,隻為給您祈福。”
“你!”蔡氏大驚失色。
眾人一片嘩然。
“夠了!”衛雲姝突然揚手打斷爭執。她目光掃過蔡氏發青的麵皮,最後落在司徒長恭躲閃的眉眼上,“既然齊國公府咬定本宮失貞,今日便當眾驗個明白。”
司徒長恭喉結滾動兩下:“雲姝......”
“世子成婚當夜醉得不省人事,次日天未亮便趕赴蒼南。”衛雲姝提高聲量,驚得樹梢麻雀撲棱棱飛起,“待你三月後歸來,夜夜宿在晏姑娘院裏——這兩年,你我何曾有過夫妻之實?”
圍觀人群炸開鍋,幾個婆子手裏的瓜子撒了一地。晁夫人攥緊帕子,指甲險些戳破綢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