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皇極不用九疇策,三千誰敢牧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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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日十月懸天流轉,流螢拖曳,璀璨發光。日潮月汐在空中洶湧流淌,與血潮對撞,日月陰陽大道與暴君殺伐大道傾軋處,日月氣和血光互相激蕩,互相絞殺,火星迸濺流散開來,非常壯觀。
    天空搖動,一時間衣袂飄搖,兩隻罡風鼓蕩的大袖,獵獵作響。李景源身形穩如泰山,望著風波迭起的日潮月汐,知道常羲此刻心神有所動搖。一手負後,一手提劍在身前,麵帶笑意,視線透過流淌的月汐,望向那立於大月中的絕美女子,眯眼道:“朕做事向來沒有半途而廢的,朕要月華,你不給,朕很不開心。那頭小金烏除非此生不在踏出太陰,一旦離開太陰,朕必將他挫骨揚灰,神魂俱滅。”
    八日十月齊亮,整座太陰都在劇烈震顫,日潮月汐越發猛烈,壓製了億萬英靈鐵騎殺聲匯聚而成的殺伐血潮。
    帝王法相推動帝璽印章而去,緩緩飛升,峻極於天。倏忽間,帝璽印章裹挾浩蕩帝道威勢落下,下墜之雷霆聲勢,有山嶽壓頂氣象,氣勢雄壯。
    底麵八個霸道無邊的帝篆大字不斷生光,一瞬鎮住了半座日潮月汐。
    但還是不夠,如鳥雀振翅風雨中,帝璽印章在不斷衝蕩的日月大潮中晃晃悠悠,堅持不了多久。
    李景源臉色微沉,神念落在係統儲物空間的一張許久沒用的底牌上,若這女子真的說不通,這張底牌不舍得也得用上。
    月華必須搶到手。
    這塊底牌是一次消耗品,用了就沒了。一旦用了,那就不隻是要搶月華了,能搶的都要搶到手。
    常羲收回視線,目光轉向太陰地底的岩漿海中,以神念心聲詢問小妖帝:“幼玟,自此之後留在太陰專心修煉,可好?”
    小妖帝沉默許久,化作人形,跪地叩首,目光堅定道:“常姨,三足金烏就剩小侄一人了,小侄想要重振父輩榮光,再次興盛妖族。”
    常羲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讓你留在這苦寒孤冷之地也是難為你。”
    隨著她一聲歎息,八日十月光芒稍霽,洶湧澎湃的日月潮汐慢慢平緩,這位暴脾氣的太陰月神收斂了怒火。
    她右手一揮,八日下墜,落回裂縫中,重新掛回扶桑樹上。大地震動,將地縫合攏,那滔天火光和熱力盡數消散。
    天空中殘留的餘熱也被十月的清冷月輝撲滅殆盡,若不是親眼所見,無人相信此前太陰星中出現過八日橫空的奇景。
    李景源緊繃的心弦立馬鬆了下來,他知道常羲服軟了。
    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終究是心有軟肋。
    有軟肋就好辦。
    九個大月在空中滾動,拖曳出九個如大瀆般的月光痕跡,九月融入一月中。
    十月合一。
    十個自在自法身合一。
    最後的大月消散,稀碎月光中,常羲緩步走出,身上那件破碎的五彩仙衣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的月光織錦的素潔月衣,語氣一如先前那般生冷:“談談吧。”
    李景源提劍歸竅,帝璽印章化作一粒金光鑽回丹田中。帝王法相大手一揮,億萬英靈鐵騎盡數回歸大纛中,漫天血光也跟著消散,帝王法相一閃間重新坐鎮丹田。
    天地無礙,太陰如常。
    常羲一閃而逝,重新回到那座冷月寒宮前,望著被夷為平地的廢墟,眉眼間多了些悲愴之色,她見了千年萬年的廢墟,如今一掃而空,心情有些不佳。
    當然不是因為廢墟,而是廢墟代表的過去。
    在李景源閃身而來時又頃刻恢複冰冷。
    常羲轉身走入寒宮,李景源隨後而入,立馬一股寒意襲身。
    寒宮潔白無瑕,但冷的厲害,這座宮殿通體都以月精石鑄造,盡顯月之冷意。
    唯一有點顏色的便是穹頂,穹頂呈橢圓形了,其中星光無限。一顆顆采擷星光煉製而成的星球在其中緩緩運轉,小如鴿蛋,大如磨盤,正應了周天星辰相。
    常羲取周天星辰星光,在寒宮穹頂上布下了這幅星宿圖。
    李景源看了一眼,竟是無法挪開視線,這穹頂星辰中日升月落,日墜月起,循規蹈矩,周而複始。
    漫天星宿鬥轉星移,運轉有序,道意沛然,似乎蘊涵無上大道,若是沒有深耕星辰大道的精深道行,斷然無法造就道意如此深刻的星宿圖。
    據說天庭現如今的周天星辰大陣便源自於上古妖庭的周天星鬥大陣。
    上古妖皇東皇太一曾手持古鍾走遍群星,參悟一星之理,天地響起一道洪鍾大呂聲。數千載歲月,參悟漫天星辰,又閉關千年,上古時期四大殺陣之一的周天星鬥大陣應運而生。
    陣成之日,天地起鍾聲三千響,有詩響徹天地:皇極不用九疇策,帝祚何勞禦侮歌。笑臥九天無憂事,三千誰敢牧星河。
    意指此陣一出,誰與爭鋒!
    常羲是上古妖庭的帝後,說不得這穹頂星宿圖就和周天星鬥大陣有莫大關聯。
    李景源深陷這周天星辰的浩蕩道意中,忽然群星熄滅,不再流轉,穹頂暗淡,不見道意。
    耳畔傳來常羲漸冷的聲音:“未經主人允許,私窺主家妙法,與賊何異,你很失禮。”
    李景源回過神來,心歎有些可惜,再讓他看一會兒,或許能窺探到此圖奧妙。
    轉頭看向臉上冷意更重的常羲,輕聲笑道:“你既然將這幅周天星鬥圖堂而皇之的放在這裏,不就是讓人看的嗎?“
    常羲冷哼,不屑道:“周天星鬥圖?哼,聽說你本尊是舉世無雙的十境,殺了佛門的兩尊佛陀,你怎得見識如此淺薄。”
    李景源臉色一窒,這女人說話跟吃了槍藥一樣,字字都是釘子槍子紮人。
    抬頭又看了一眼暗淡穹頂,難道自己猜錯了?
    常羲身形一閃,落座在宮殿裏麵的一座由月光編製的雲床上,周遭月光如水流淌,正應了‘雲床冰簟落秋河’意境。
    許是李景源被驚豔多看了兩眼,常羲眼神厭惡,一揮手,大片月光自上垂落下來,如一張薄紗月光簾遮掩了身形。
    有風剛好自外而過,這張薄如蟬翼的月光簾上起了漣漪。
    月臨高閣簾無影,風過回廊幕有波。
    這一句詩更加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