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他是個屁就行,我來跟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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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歲歲目光望過去。
    是麗都歌舞廳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
    就在她身側,懶洋洋地站著。
    黑色大簷帽反扣在頭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流暢的下頜線,痞帥又立體,眼尾斜挑,懶懶散散看向梁旭,眉眼堆積的,全是陰戾之氣。
    反差的是,他的左手腕骨間,竟戴了串顆粒分明的佛珠,顆顆盤玩的光滑剔透。
    男人背對她,身影高大挺拔,如山如峰,為她完全擋住了梁旭陰惻惻的視線。
    “願賭服輸!”他哂笑一聲。
    嗓音沉而慵懶,卻彌漫難以形容的威勢,淩厲到讓人呼吸都不敢重一點。
    “說誰輸了呢?找死!”梁旭正愁滿肚子氣沒地方發,兩眼一瞪,怒聲咒罵。
    他是滬市首富最疼愛的兒子,又仗著梁曼如搭上穆宴,平時跟祖宗一樣,高高在上,走到哪兒都被人讓著捧著。
    哪像現在,被一個女人甩臉色瞧不起,又被一個男人甩臉色瞧不起,麵子被踩得稀巴爛。
    梁旭氣得臉紅脖子粗,猛然間瞧清楚男人的麵容,臉色大變。
    “少……”少帥兩個字還沒喊全乎,就被男人漫不經心地睨了眼,眸底的光,冷得像寒冬臘月裏的冰碴子。
    “下馬,去找梁京淮,自卸一條胳膊。”
    梁旭驚的渾身一哆嗦。
    梁京淮那個狗玩意,什麽時候攀上了穆司野?!
    梁旭臉色變了幾變,咬了咬後槽牙,表示不服。
    梁京淮有穆司野撐腰。
    他也有穆宴撐腰。
    誰怕誰呢?
    梁旭瞄了眼穆司野的臉色,幹巴巴笑兩聲:“梁京淮找人代替他跟我比試,我也該找人代替比試一場,才算公平。”
    “膽敢跟我討價還價的,如今,都變成了花園裏的肥料。”
    穆司野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腕間佛珠,戾氣從狹長眼眸裏逼出來。
    他殺人不眨眼,殺人也從不講理由。
    心情好,殺人助興,心情不好,更要殺人助興。
    滬圈的公子少爺哥,全都有所聽聞。
    也被家中父母耳提麵命過,招惹誰都別去招惹穆司野,那就是個瘋起來連自己都要插十刀八刀的瘋子。
    梁旭平時見到穆司野時,也怕,兩股戰戰。
    但今日梁曼如把穆宴也帶來了馬場。
    有穆宴在,梁旭底氣十足。
    在穆司野淩冽氣勢的壓迫下,縮了縮脖子,閉上眼睛把心一橫:“穆宴穆少將是我姐夫,他跟我姐都在馬場,看在他麵子上,我要求再來一場比賽。”
    梁歲歲聽了這話,不動聲色,纖長的眼睫輕微地顫了下。
    不是疼。
    是繁華落盡曲終人散後,忒沒意思的荒涼感。
    穆宴寧願舍了命,也要轟轟烈烈追求她。
    到頭來,也不過如此。
    一個容貌僅僅清秀寡淡如水的梁曼如,就能輕而易舉勾走他的人。
    甚至帶著梁曼如招搖過市。
    隻怕跟梁旭混圈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而她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足足四年。
    梁歲歲輕扯唇角,朝男人禮貌道了謝,然後盯著梁旭,聲音從未有過的平靜。
    “可以!能跟穆少將比試一場,是我的榮幸。”
    這話落下,梁旭縮成烏龜的脖子瞬間抻長了,衝梁歲歲得意地笑了笑,打馬揚鞭而去。
    穆司野聽出梁歲歲話裏死水無瀾的平靜,幾不可查地勾了下唇。
    右手高揚,很自然地從她手裏接過韁繩,牽著馬緩步往前走。
    “梁小姐,穆宴出場,你不必理他,當他是個屁就行,我來跟他比。”
    穆司野眯了下眼,笑的很邪氣。
    在梁歲歲再次整理被風吹歪的狐狸麵具的時候,視線緊緊追隨她。
    直白,露骨,迸射勢在必得的張狂。
    梁歲歲聽他譏諷穆宴,奇怪的很,竟然有一絲淡淡的爽感。
    從梁旭嘴裏聽到穆宴又跟梁曼如鬼混在一起,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膈應的。
    但眼前男人不懼穆宴的勢力,氣勢碾壓梁旭,又出口嘲諷穆宴,讓她聽完後,那點子膈應,雲開霧散。
    他張嘴就喊她梁小姐,說明他認識她。
    字字句句維護她,可能是京淮的朋友吧。
    梁歲歲感激地看著穆司野,這會兒甚至有了點好心情說笑:“那我這個穆少將的前未婚妻,也去湊個熱鬧。”
    京淮遲早會知道,她與穆宴將一刀兩斷。
    眼前這個痞帥的男人,作為京淮的朋友,早一天或者晚一天知道,沒什麽區別。
    “前未婚妻”四個字,把穆司野狠狠取悅了。
    掀了掀眼皮,凝了眼馬背上紅唇嫣豔鳳眸粼粼的女人,舌尖舔了舔牙齒,倏然笑了下。
    梁歲歲被穆司野帶到穆宴包場的包廂門口,周圍擠滿了人。
    穆司野身上痞帥與陰戾的氣息,自帶低氣壓暴風雪天氣效果。
    所到之處,眾人紛紛退避,鴉雀無聲。
    梁京淮站在走廊,對梁旭無情的嘲笑聲,越發顯得震天動地。
    “梁旭,輸了,你輸了!”
    “你就是個廢物,永遠挺不起來的千年老二。”
    穆辭和賀陽站在梁京淮左右兩旁,擠眉溜眼,賤嗖嗖地捅軟刀子。
    “比賽前,牛皮吹破天,結果呢,千年老二,就這?笑死本少了。”
    “真不愧是我最討厭的人,騎術不行牛皮來湊,全滬市第一賤。”
    前不久齊齊恭維梁旭的同學,這會兒一個個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怎麽也想不到,梁旭會輸給一個女人。
    這女人身後,竟然還有穆司野那個殺人好比殺隻雞的瘋子撐腰。
    為了不被穆司野惦記,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果斷地暫時站在梁京淮那邊。
    “說真的,旭少馬術精湛過人,誰也想不到,會慘敗在一個女人手裏。”
    “就是啊,隻能說,淮少請來的人,確實不一般。”
    “旭少,輸了就幹脆利落認輸,說幾句漂亮話,淮少嘴硬心軟,不一定非要卸你胳膊。”
    “旭少,男子漢大丈夫,給淮少磕幾個響頭,不掉麵子。”
    字字句句誅梁旭的心。
    當初他們誅心梁京淮和那個女人的時候,他聽得無比開懷。
    輪到自己頭上,才發現,軟刀子紮人,不疼,卻能把人惡心到吐。
    “閉嘴!”梁旭扭頭,望著一群牆頭草兩邊倒的醜惡小人,眼眶血紅,被氣的。
    他咬著牙,撲向拉著梁曼如小手閑閑把玩的穆宴,梗著脖子叫委屈。
    “姐夫,梁京淮欺負我,要砍我胳膊,求姐夫幫幫我,跟那個女人再比試一場。”
    穆宴聽到“梁京淮”三個字,眉頭微皺,後麵的話就沒怎麽聽進耳。
    迅速丟開梁曼如的手,站起身拉開很長的距離,垂眸盯著梁旭,眸色沉了沉。
    “他是歲歲最疼愛的阿弟,你惹他幹什麽?”
    梁旭完全沒想到穆宴是這幅避之不及的反應,呆呆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梁曼如。
    “阿姐……”梁旭委屈。
    梁曼如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然後走向穆宴,咬了下唇,眼淚說來就來,吧嗒吧嗒往下掉。
    “阿宴,我就這麽一個弟弟,從小乖巧聽話,也不惹事,斷不可能主動去招惹京淮,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若京淮真的對阿旭動手,鬧出兄弟相殘的笑話,丟了梁家臉麵,更丟了姐姐臉麵。”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穆宴。
    梁歲歲是他想一輩子珍愛的妻子,她的名聲,就該跟她的人一樣,純白無垢,不可沾上半點不幹不淨的罵名。
    “我去找京淮說道。”穆宴不耐煩地說完,抬腿往包廂外麵走。
    梁曼如頂著一張梨花帶雨臉,細白手指輕撚他挺括的襯衫衣擺,楚楚可憐地跟在身後。
    到了門口。
    穆宴乍然看見緩慢撥動佛珠的穆司野,倏然頓住腳步。
    視線從他身上掠過去,看到他身旁戴著狐狸麵具盈盈站立的女人。
    身體猛地一僵。
    “……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