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師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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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莞淩一直很敬重她這個師兄,隻因他救過包括燼明真人在內的許多宗門子弟。
    那時民間突然有一隻為非作歹的大妖,很是厲害,害了不少性命,屬火,水靈派和火靈派奉命前去降妖。
    本來降妖十分順利,然而那大妖卻在收押過程中突然暴走,帶著玉石俱焚的決心,要把元丹碾碎,融進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元丹這東西帶著本體的一絲神識,大妖能在某一天神不知鬼不覺地占據宿主身體。不幸運的話,就是白白送上自己的修為。
    但是它一旦成功,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能留下活口,否則到時候這麽多個出類拔萃的天才大開殺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在關鍵時刻,是桑霽敏銳地察覺到了它的意圖,挺身而出,情急之下收了所有元丹碎片,硬生生自己融下去了一整顆。
    桑霽昏迷了整整半個月,終於也是從鬼門關裏出來了,然而代價是——他的臉幾乎麵目全非,盡是疤痕;其次,他體內有及其旺盛的火靈,平時不礙事,但是在每年的事發當天都會讓他萬劫不複,不人不鬼,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他的臉倒是沒什麽大礙,這麽多年過去了,隻剩下一條燒傷的疤痕,最重要的是火靈這事。
    最後的結果是,燼明真人立下毒誓,他會讓桑霽住在離宗門最遠最偏僻的洄雪殿,無事不外出;在每年的事發當天前的三個月,他都會送桑霽到遠山極寒之地,布下兩個月的鎖陣,令他壓製火靈;到了那個日子,他都會親自照看桑霽的院子,隻要一有不對勁,即刻斬殺。
    大家也不能不同意,放他出去根本不得了,但是到底救了這麽多條人命,也不能說殺就殺。
    雖然桑霽的命是保住了,但是自那以後,桑霽的處境就更尷尬了。
    他是救了那麽多人,但是他現在不純呀,還那麽厲害,保不準哪天突然發瘋發狂,再把他們的命收回去呢?
    所以現在宗門裏的人對他都像是對半個外人的態度,看他像是在看一個還沒有孵化的怪物。盡管嘴上不說,麵上是敬重,心裏都是如出一轍的防備。
    對他有麽點真情實意的,也就隻有火靈派的弟子了,但是也不多,主要都是仰仗著燼明真人的。
    雖然莞淩和桑霽並沒有什麽交集,但是對他的評價頗高,拿出了“襟懷坦蕩,光風霽月”這兩個成語就足夠看出他的態度。
    信息量有點大,朝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瓜,自己慢慢地反應。
    忽然,一陣輕風卷雪而來,裹著清蓮香,鋪向門麵,有一兩片雪花落在手背上,朝暈垂眸看去,那漂亮的雪花已經被體溫融消掉,隻剩下兩滴水痕。
    “大師兄回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眾人皆是踮腳抬眼去望,朝暈個子小,站在最前麵,掀開眸子看去,於是瞳仁裏隻餘下一通體雪白的玉人迎著風雪緩緩歸來。
    他挾來的霜雪簌簌,山門前的青石階霎時覆了一層薄冰,映著晴光,如鋪開的寒玉。
    桑霽踏雪而來,素白的衣袍上不見半點塵泥,廣袖垂落,袖口暗繡著銀線水紋,隨步履輕晃,似有流水無聲淌過,腰間懸一枚印著小小火印的青玉佩,玉色溫潤,卻比不過他眼眸裏的半分流紋。烏發半束,一支水色琉璃簪斜斜簪著,發尾沾了雪粒,在晴光下瑩瑩生輝。
    麵容清俊如畫,眉目間凝著三分病氣,唇色極淡,像是久病初愈的模樣。偏生眼尾微垂,看人時自帶幾分溫柔倦意,叫人不自覺卸下心防。
    當然,那是在忽略他臉頰上那條細長疤痕的前提下。
    疤痕自左額角斜斜劃下,蜿蜒過眉心,止於右頰,如一道裂冰,生生破開了這張如玉的麵容。盡管疤痕已褪成淺白色,卻仍顯眼,襯得他溫潤如玉的麵孔都透出幾分涼薄,看得第一眼叫人心驚,分不清是仙是鬼,詭異最甚。
    朝暈隻覺得自己呼吸都輕了,隻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站定在離自己七尺的距離。
    玉人微微折腰,對著燼明真人恭敬作揖,輕柔地喚了一聲“師尊”,朝暈在旁邊聽著,覺得半邊身子熱麻。
    燼明真人欣慰頷首,扶他起身,問他這兩個月把火靈抑得如何,桑霽微微笑著,回說“還好”。
    燼明真人知曉這是有把握應對的意思,鬆了口氣,往旁側了下,把朝暈讓出來,對著她道:“這是你大師兄。”
    朝暈的眼神落在桑霽身上,不加掩飾,直白得有些輕佻無禮,直喊道:“大師兄。我的名字是羌朝暈。”
    嗓音明媚清泠,像珠玉相碰。
    桑霽對她的目光毫不芥蒂,衝她輕輕彎眸,點頭:“師妹。”
    他抬手取下別在後側腰間的火紅蓮花,遞至朝暈眼前,柔聲道:“下山路上收到了傳音,這才知道師門新收了師妹。時間緊迫,行程倉促,無暇備禮。不過途徑冰崖時恰巧見了火蓮,采來注了一絲靈力,送與師妹,還望笑納。”
    朝暈低頭看去,她的師兄冰肌玉骨,手也生得煞是好看,骨節分明,蒼白漂亮,手上掐著一朵火紅的蓮花,交相輝映,更顯絕色。
    周圍其他人紛紛低頭議論,倒是有幾分豔羨。
    別的不說,他們師兄是真的厲害啊,一絲靈力也極為珍貴,結果就這麽送出去了。
    “謝謝師兄,”朝暈接過,過程中不小心碰到了桑霽的手指,她感受到對麵瑟縮了下,極快地收回了手,於是抬眸看去,對方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不曾有變。
    “我也有禮物送給師兄。”
    朝暈爽利道,把火蓮別在腰間,掏出前陣子比試贏來的納物袋,手伸進去摸了又摸,最後眼睛一亮,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抓出來了一把糖葫蘆。
    大家:“…………”
    “切——”
    “師妹你怎麽抱著你這糖葫蘆手藝不撒手了?能不能送點別的呀?”
    大家顯然與朝暈更為熟稔,調侃起來就熱鬧了,把桑霽襯得像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