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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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宴的問題,他們其實曾經在兩家見麵的餐桌上聊過,當時沈珠楹隻說近期內沒什麽想法,也沒敲定具體的時間。
    而在當下,沈珠楹的回答還是——
    “再等等吧。”
    她總覺得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間。
    “好。”傅斯灼當然尊重她的一切選擇。
    氣氛又安靜下來。
    沈珠楹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話題,卻又聽到傅斯灼說:“我明天要出差一趟,時間在半個月到一個月不等。”
    他臉上有幾分抱歉。
    “怎麽這麽突然?”沈珠楹小聲道。
    她理解他的工作性質,但難免還是覺得失落。
    “剛剛接到的電話。”察覺到少女的失落,傅斯灼胸腔裏盈滿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是去非洲,有想要的禮物嗎?”
    沈珠楹思索片刻,清淩淩的眸子看向他:“我想要你飛機落地時,看到的第一株植物所結成的種子,可以嗎?”
    “好。”
    後來,伴隨著飛機的每一次平安起飛與降落,沈珠楹收到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種子。
    當然,在非洲出差的第十天,傅斯灼終於明白了他胸腔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什麽。
    是想念。
    他十分想念他的新婚妻子。
    這對於習慣了滿世界飛的傅斯灼而言,是一種非常陌生的情感。
    早些年,傅斯灼非常熱衷於申請去一些充斥著戰火與硝煙的地區。比如裹挾著動蕩與不安的中東地區,他一去就是一年多。
    周老太太知道以後,先是開罵:“死了好啊死了好,你這個小兔崽子,死了就不用成天氣我。”
    再是開始給他張羅相親:“哎呦,我非得給你找個媳婦兒,讓你賴在家裏,舍不得出去送死才好。”
    他當時隻覺得好笑,現在看來,老太太極有先見之明。
    “傅司長,這回還是直接去太太的花店嗎?”下了飛機,林特助提著行李追問道。
    天知道他第一次從年輕的副司嘴裏聽到結婚這兩個字時有多驚恐。
    他們外交部最受姑娘們喜愛,卻總是冷著一張臉的副司長就這樣水靈靈地結婚了?
    他記得陳部長前些天還說要介紹自己的侄女給傅斯灼,這才幾天,副司長竟然就結婚了。
    林特助已經開始替辦公室裏的那幾個小姑娘心碎了。
    傅斯灼轉了下手表,還未從工作狀態切換回來的他臉若冰霜。
    “去花間集。”
    就這四個字,他臉色柔和下來。
    ——
    沈珠楹這些天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臨近立冬,鮮花的訂購量最近呈幾何倍數增加。
    沈珠楹不得不再招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來店裏分擔。
    與此同時,最近來花店裏看書和喝咖啡的人數也增加了。
    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很多人躲進了花店。
    懸掛在花店中央的電視機上正在播報最近的新聞。
    “……構建更加緊密的中非命運共同體,深入推進中非共建“一帶一路”合作,在中非關係史上樹立了新的裏程碑……”
    “快看新聞,出現了一個大帥哥……”有姑娘興奮地戳她的同伴。
    “新聞上哪有帥的……”女生話還沒說完,一抬頭,就被帥得“wc”一聲。
    畫麵中的男人身姿筆挺,眉骨淩厲,身後便是一排國旗。
    他從莊嚴的紅毯上走下來,含著笑意與人握手。
    男人身形氣質卓爾不凡,周邊人都不可避免地成了背景板。
    “都別跟我搶,這是我老公……”
    “放屁,我老公……”
    兩個女生開始笑著爭論。
    沈珠楹盯著新聞上好久不見的男人,忍不住鼓腮。
    她氣惱地想:“明明是我老公。”
    沈珠楹仰頭看著男人在新聞上侃侃而談的樣子,又想起他已經十天沒給她發過消息,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罵一聲:“斯文敗類。”
    小春拉了拉她的袖子,默默把即將被剪沒的月季解救出來。
    沈珠楹上一秒還在生氣,下一秒花店門開了,她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歡迎光臨花間……”
    剛剛還在新聞上的男人收了雨傘,一襲黑色大衣攜著漫天雨意,靜靜望向她。
    剛剛還在爭老公的兩個姑娘一抬頭,又對比了一下新聞畫麵,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都有點驚悚。
    怎麽這人……長得跟新聞上那個外交官一模一樣……
    沈珠楹笑容收斂。
    她撇開眼,當作沒看見他。
    傅斯灼自然而然地走近,手肘半屈搭在前台,偏頭問她:“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
    與剛剛在新聞裏聽到的聲音相比,更加低啞有質感。
    他湊近些,沈珠楹才注意到他眼底的紅血絲,遮掩不住的疲憊。
    好吧。
    她剛剛還在惱怒的心突然就軟了下來。
    她不應該怪他的,他也是太忙了。
    但是不管再忙,說句晚安的時間都沒有嗎?她很擔心他啊。
    沈珠楹的內心急劇拉扯著,於是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凶巴巴的:“不用,你給我去睡覺。”
    傅斯灼當然察覺到姑娘內心的小別扭,但是……
    為什麽呢?
    正疑惑著,旁邊的小春突然就塞給他一大束花,示意他去旁邊修剪一下。
    “小春,你別讓他弄。”沈珠楹又把花奪回來,拽住他的手腕往休息室裏走。
    到了休息室,沈珠楹半強硬地讓他坐在藤織椅上,硬梆梆地丟下一句:“你就在這兒睡。”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就走,邊走還邊嘀咕:“也不知道來我這兒幹什麽,我又不能給你變出一張床,累成……”
    沈珠楹還沒抱怨完,手腕就被反手扣住,輕輕一拉——
    她跌入一個冷冽幹淨的懷抱。
    男人特有的冷鬆香幾乎將她包圍得密不透風。
    沈珠楹呼吸一滯。
    “你……你幹嘛?”她指尖顫了顫,努力想裝得有氣勢。
    “為什麽生氣?沈珠楹。”他這樣半懷抱著她,低聲問。
    這樣近的距離,男人睫毛很長,深邃冷峻的五官極具衝擊力。
    不同於新聞上的清冷淡漠,他此時眼瞼下壓,侵略性十足。
    怪不得說找老公一定要找帥的。
    沈珠楹這會兒什麽氣都沒了。
    “等你睡醒再說。”她想起身,腰又被單手扣住。
    “先跟我說,你為什麽生氣。”似乎是覺得這句話太過強硬,他又補充一句,“不然我睡不著。”
    兩人對視幾秒,最終沈珠楹率先移開眼。
    “好。”沈珠楹挫敗地呼出一口氣,“你出差十天,為什麽一條消息都不給我發?”
    “你知不知道我……”少女似乎滿腹委屈,她頓了頓,“……跟奶奶都會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