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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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天時間不長,但對於一個離家出走的12歲孩子來說,已經足夠長了。
    在這期間,花槐的父母沒有尋找過她。
    鄰居們碰到花槐,會驚奇的問:“小槐,怎麽最近都沒看到你,是上了寄宿學校嗎?”
    隨即上下打量她的穿著,嘖嘖稱奇,“這種風格的裙子,還是頭一次見你穿呢,真好看。”
    是那日向露為她買下的哥特風裙裝,衣服質量算不上多好,可跟她以往的衣服相比,已然雲泥之別。
    打扮,是奢侈的。
    她能不挨凍,就該謝天謝地。
    以前見到這些鄰居,她甚至不敢抬頭正視他們。
    自卑,像是深埋在她骨子裏的東西。
    在他們眼裏,她是內向的、性格孤僻的。
    這不是真正的她!
    花槐直視回去,大方笑道:“沒有讀寄宿學校,隻是生病住院了。”
    在他們麵前轉了一圈,“這是我新買的裙子,我也覺得好看,謝謝誇獎。”
    她在別人眼中的存在感實在太低了,導致她消失不見,也沒人察覺到異常。
    今天,她要他們全都記住她,印象深刻的那種。
    老樓中,每層樓都有很多住戶,老舊的電線在不遠的高處交纏,顯得淩亂極了。
    老樓擁有灰黑色的牆麵,牆角爬滿黴點和青苔。
    家家戶戶的大門是那種老舊的木門,推動時發出‘吱呀’聲。
    跟城市中心的繁華相比,這兒簡直就是貧民窟。
    鄰居們就站在院子裏,看著花槐敲響自家的門。
    房門打開了,一個燙著卷的中短發中年女人進入視線。
    這是她的母親薑雁荷,腦子裏滿是上世紀陳舊思想的女人。
    見到花槐時,她的瞳孔微微擴大,隨即快速掃了眼院子裏的鄰居。
    人還不少,她道:“進來吧。”
    花槐回到家中,客廳跟她離開時一樣,幾乎沒有變動。
    回到臥室,她跟花遠住的上下鋪。
    因為花遠不想爬樓梯,父母也怕他從上鋪摔下來,所以花遠睡下鋪,花槐睡上鋪。
    耳邊至今回想他們當時對她說的話語,“你是姐姐,你弟弟還小,讓他睡下鋪吧。”
    沒關係,他是弟弟,她應該愛護的。
    上鋪跟下鋪,其實也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她才離開了十幾天而已,上鋪為什麽堆滿了各種雜物?
    他們認為她不會回來了,對嗎!
    她強忍著情緒,壓著即將崩潰的聲線道:“媽,我晚上睡哪裏?”
    薑雁荷滿不在乎,“打地鋪吧,那些東西沒地方放,你正好不在,就借用一下。”
    “我們家也不大,這些東西暫時想不到可以搬去哪裏。”
    “不過,你身上穿的是什麽啊?我記得沒有給你買過這樣的衣服。”
    這樣的款式,在薑雁荷眼裏是新穎又亮眼的。
    花槐氣的腦子疼,突然,家門再次被打開。
    她看向時鍾,下午五點半,是父親接花遠回家的時間。
    回身來到客廳,果然見到了父親花英韶和花遠的身影。
    花遠見到她,詫異的喊了句,“花槐!”
    在沒人的時候,花遠經常直呼她的姓名,不把她看做姐姐。
    意識到自己過於詫異,喊出花槐本名,花遠反應過來立即改口道:“姐姐,你怎麽回來了?”
    終究是年紀不大,藏不住心中真正所想。
    盡管換了個稱呼,他的問話依舊有問題。
    她怎麽不能回來?
    這裏是她的家啊!
    花槐感覺自己的心口窩了一團火焰,她從行李箱中取出花遠的文具袋快步走近,然後直接用文具袋砸向花遠。
    她的行動太快,大家沒有來得及反應,文具袋已經擦著花遠的側臉,‘砰’一聲砸向木門。
    花遠以為自己的臉要遭殃了,嚇得愣在原地不敢動,冷汗片刻間滲出。
    他的姐姐,出去一趟之後有點不一樣了。
    她眼中燃著怒火,是他前所未見的恐怖冰冷。
    說出的話,擲地有聲,“花遠,你的文具袋,我幫你找到了!”
    “就在外麵那條巷子口的垃圾桶裏,我記得媽剛買給你的時候,你開心了好幾天,結果你就是這麽對待它的?”
    花遠慌張的矢口否認,“這個不是我的……”
    話音未落,花槐道:“不是你的,裏麵卻有一塊寫著你名字的橡皮嗎?”
    辯無可辯,事實擺在眼前。
    這次,擺明是花遠做錯了。
    可是。
    “啪——”
    花槐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她的父親,給了她一巴掌。
    成年男人的巴掌,不是鬧著玩的,花槐覺得自己耳朵被打出嗡鳴聲。
    “出去一趟,長本事了?”
    “對誰大呼小叫呢?我教你的禮教全部拿去喂狗了?”
    又是這樣,不論對錯,父母永遠不會站在她這邊。
    什麽禮教?
    他們有真正教導過她嗎!
    許是她眼中的不甘和倔強惹惱了花英韶,他開始無端挑她的錯處。
    “你穿的什麽東西?難看死了,趕緊換掉。”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就上前來扯她的衣服。
    身為父親,這樣的行為是對的嗎?
    花槐想要掙開花英韶的手,奈何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既然這樣,她張嘴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
    疼痛使得花英韶甩開花槐,背脊用力砸在門板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衣服被拉扯導致領口散開,瘮人的傷疤躍然出現在他們視線中。
    花槐的背脊很疼,但她毫不停留拉開房門,跑到屋外。
    鄰居們站在院子裏,比她來時還要多。
    她肩上的傷疤被所有人看見,看的他們頭皮發麻。
    來時,她曾說過,她是生病住院。
    現在看到那樣的傷疤,他們怎麽會猜不出住院的真正原因不是生病。
    她紅腫的臉頰,告訴所有人,她剛才被打了非常用力的一巴掌。
    他們本不該管別人家的家事,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再不管顯得太沒人性。
    有幾人阻攔到花槐身前,對花英韶道:“小孩子犯錯,說兩句就可以了,別動手啊。”
    “這種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咱們這裏的隔音效果也差,萬一有人報警,你會很麻煩。”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們一貫的行為準則。
    花槐熟悉他們,也猜到了他們會怎麽做。
    通過今天的事,讓他們記住這一家人的所作所為,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