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洗冤錄 第49章 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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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軒內,韓沁柔手握軟鞭,身著一身織金華服立在院中,神色倨傲。
春來和桃暖被侍衛牢牢擒住,按著肩膀動彈不得。茯苓則緊緊皺著眉,死死撲在薛靈悅身前保護她,單薄的後背已然皮開肉綻,血痕交錯,顯然已挨了好幾鞭。
“茯苓……是我害了你……”薛靈悅眼眶泛紅噙著淚水,她顫抖著心疼地撫上茯苓毫無血色的臉。
“公主,茯苓不疼……”茯苓有氣無力地安慰道。
“嗬,真是個蠢奴,這樣的主子還要護著作甚?”韓沁柔嘲諷道。
薛靈悅再也承受不住,淚水奪眶而出,聲嘶力竭地哭喊道:“韓良娣,我自問從未招惹過你,為何苦苦相逼,不肯放過我!”
韓沁柔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怨毒:“為何?就因為太後為了你,罰我掌嘴二十!就因為你並未生於皇家,竟也配封為異姓公主!就因為,你竟敢與我爭太子妃!”說罷,她將手中長鞭高高揚起,鞭梢已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梁鳳台與趙景煦見此心頭猛地一緊,也顧不得其他,疾步衝入院中。
見那長鞭又要落下,梁鳳台箭步上前,一把拽住鞭子,隨後狠狠一甩,韓沁柔立足不穩,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梁鳳台冷冷看向桃暖、春來身旁的侍衛,一字一頓道:“放開。”
兩名侍衛聽聞,連忙鬆手。
“公主殿下!茯苓姐姐!”桃暖和春來剛掙脫束縛就撲向薛靈悅和茯苓,將她們緩緩扶起。
桃暖緊咬下唇,狠狠看向韓沁柔。
梁鳳台神色凝重,迅速從腰間解下腰牌,遞向桃暖,“拿著我這腰牌,即刻去請太醫!”
“是,世子!”桃暖眼眶中還噙著怒火,匆匆接過令牌,裙擺一旋,轉身疾步而出,
“殿下,你怎麽又……”韓沁柔瞪大雙眼,驚愕的話也不自覺斷在了嘴邊。
方才明明趙景煦已經走了,怎麽這會兒又突然折返?
“柔兒,你究竟在做什麽!”趙景煦的聲音陡然冷冽下來,冷得韓沁柔渾身一顫,手中軟鞭不受控製,“啪”的一聲掉落在地。她慌了神,手忙腳亂地行禮,聲音卻難以掩飾心虛,“殿……殿下聽我解釋,是她先對我言語不敬,說我不配做這太子良娣,您不是說過,對言語不敬之人,定要好生責罰嗎……”
梁鳳台唇畔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嗬,此話錯在何處?韓小姐今日這陣仗真叫我開了眼,要說這便是未來的太子妃,可真是德不配位,叫人貽笑大方。”
韓沁柔牙關輕咬強裝鎮定道:“梁世子說笑了,我……我不過是略施懲戒罷了。”話雖如此,可她發顫的手指卻泄露了心底的慌亂。
“這,也叫略施懲戒?”趙景煦語落,緩步行至那染血的軟鞭旁,俯身緩緩將其拾起,鞭梢上的鮮血,在日光下刺目驚心。
趙景煦緩緩直起身子,轉身麵向韓沁柔,就靜靜地看著她。
韓沁柔第一次從對自己百般嗬護、為她折梅簪鬢、在雪夜裏解裘相贈的趙景煦眼中看到了如此冷冽的目光。
趙景煦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往日在自己麵前笑語嫣然、溫婉可人的女子,此刻竟變得如此猙獰跋扈,判若兩人。
梁鳳台目光微斂,若有所思,看向趙景煦緩緩問道:“上次花司使在水牢受私刑一事,可是太子殿下親自授意?殿下似乎還欠我一個交代,莫要忘了,我的耐性向來有限。”他語調不疾不徐,卻隱隱透著壓迫之感。
趙景煦聞言,微微皺眉,看向韓沁柔問道:“柔兒,真的不是你做的嗎?”
韓沁柔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旋即鎮定下來道:“殿下,自然不是我做的,定是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肆意妄為!”說著,她手指猛地指向一旁的侍衛,急於撇清幹係。
“是你?”趙景煦說著冷冷看向那侍衛。
那侍衛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殿下明鑒!是韓良娣吩咐,說東宮刑杖不可落於明麵,讓我這般行事。借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私自對花司使用刑罰啊!”
“你!你血口噴人!”韓沁柔指著侍衛怒目圓睜,隨後對趙景煦道:“殿下,千萬莫要相信他的鬼話啊!”
“就是韓良娣所為!”春來上前說道,“我親眼看見,她與我家司使大人一起去的水牢,若不是她授意,還有誰敢如此大膽?”
“住口!”韓沁柔惱羞成怒,聲音尖銳幾近失控。
梁鳳台見此,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毫無退讓之意,沉聲道:“殿下心中想必也清楚,此事行徑惡劣,大為不妥。若罰錯無辜,那始作俑者理應受到同等懲戒,也嚐嚐這般苦頭。”
趙景煦微微頷首,似是經過了一番激烈地內心掙紮,最終下了極大決心道:“鳳台,便依你所言處置罷。”
“當真?”梁鳳台再度追問道,眼神中滿是審視。
“絕無虛言。”趙景煦沒有半分猶豫。
“哈哈!殿下英明!”梁鳳台朗笑一聲,不再多言,轉身手指向方才的侍衛道:“你,韓良娣從前是如何磋磨花司使的,今日便分毫不差地還施彼身。”
那侍衛聞言,渾身猛地一顫,驚恐地看向太子。卻見趙景煦轉過頭去,輕輕點了點頭默許此事。
“是……”那侍衛顫聲道。
趙景煦心裏明白,梁鳳台此舉已然是顧念情分。若韓沁柔這些惡行被當今聖上知曉,莫說會丟了太子妃之位,便是整個韓家,頃刻間都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殿下!你不能這樣對我!”韓沁柔血色從臉上褪去,驚恐地瞪大雙眼,下意識地連退幾步,帶著哭腔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太後已然罰過我了,為何還要如此?”
“要麽認罰,要麽鳳台將此事上報給父皇,你選哪個?”趙景煦的聲音仿若裹著寒霜,決絕的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她花晚凝不過是花家餘孽,她算個……”韓沁柔心存不甘試圖辯駁,卻被趙景煦一聲嗬斥生生打斷。
“住口!花晚凝如今因療愈時疫立下大功,又是神機司司使。別忘了神機司使剛遭人迫害,你覺得父皇知曉此事後,會如何看待你?會不會疑心你們韓家與那火燒神機司的惡賊是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