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 章 是她著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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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秋葉飄落。
    府裏的老爺,一場醉酒醒了之後,開始蹦上蹦下的開始張羅招上門女婿的事兒。
    天寒地凍之前,阿赫就得過門。
    如此要忙的還有很多。
    他抽個空還得每日去跪祠堂反省。
    真的好忙。
    紀長安窩在她那張繁複的,雕工精細的拔步床上。
    伸手揉了揉黑玉赫的耳垂。
    黑玉赫低下頭,抱著蜷縮在他懷裏的小姑娘,手指指腹輕輕擦著她通紅的眼尾,
    “寶寶,你這樣我會誤會你又在勾引我。”
    他的寶貝,體溫比他高一點。
    於是在她的指尖搓著他的耳垂時,一股燥熱之意,就會從他的耳垂擴散至他的全身。
    那是一種通身舒暢的,比他獲得精純神力,還要讓黑玉赫覺得舒服的感覺。
    隻恨不得讓寶寶的這一隻小手,摸過他的全身。
    紀長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
    她將臉埋進黑玉赫的脖頸,聲音委屈,
    “其實我知道她受了很多的苦。”
    哪一個正常人,會落得元仙兒這樣模樣?
    她不僅失去了她的舌根,她渾身上下,就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沒有。
    那一定是一個經曆了萬難險阻的過程,才一步步跨越了千山萬水,走到她麵前來的母親。
    “可是我生氣的,是她什麽都不說。”
    紀長安說著委屈,又很生氣,
    “她以為這是為了我好,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不需要這樣的好。”
    黑玉赫低頭看她,鼻尖輕輕的蹭著她的額,心裏疼的要爛掉了。
    “是她著相了,她不好,寶寶不要她,夫君立即把她弄走,好不好?”
    紀長安捏緊了黑玉赫的耳垂,她微微抬了頭,眼淚又掉豆子一般的落下,
    “阿赫,我這樣是不是特別不好?”
    “你本來是隻想與我歡愉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樣貌與身子,讓黑玉赫著迷。
    她也知道黑玉赫是一條需求多麽旺盛的蛇。
    他喜歡她,喜歡與她在床榻上糾纏廝混。
    喜歡在無人的夜,瞞著紀淮,對她做盡羞恥的事。
    他沉湎在與她的放縱中。
    若非所以,紀長安其實也不想讓黑玉赫看到她這樣沮喪又頹廢的一麵。
    “傻。”黑玉赫的手臂緊了緊,擦著紀長安眼角的那隻手,又摸了摸她的頭,
    “夫妻,夫妻,生為同室親,死為同穴塵。”
    “我比你虛長千萬歲,你無法陪我走過過去的千萬年,那是天道的錯,狗東西不讓我早早遇見你。”
    “那做夫君的,自然要每日陪著你,在塵世裏度過千般苦難,走過萬水千山,多帆過盡,體會人間冷暖。”
    “你做什麽,我做什麽,我們今後都在一起,同頻呼吸,共享苦樂。”
    “這樣的纏纏繞繞,往後對你來說,陪我一起,也是一樣的。”
    她是他的,但他也同樣是她的。
    他陪著她,她今後也會陪著他。
    哪怕九州再次大亂,他要再戰一次九州萬族。
    她都得陪著他。
    相較於那樣的驚天動地,山崩地裂,血流成河的場麵。
    他陪著她在人間一隅喜怒哀樂,那已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付出了。
    “那夫君,這是不是就是,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
    紀長安的手,放過他的耳垂,又貼著他的脖頸,在他懷中坐直了些。
    黑玉赫低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彎唇笑道:“自然不是。”
    “青山總會爛,千萬年彈指一瞬間,我們要發誓不離不棄,就要拿天道發誓。”
    “直至天道身死道隕,你我都不分開。”
    紀長安不由“噗嗤”一笑,“天道會生氣的吧。”
    天空響起一道炸雷。
    黑玉赫一揚袖,敞開的窗子“啪”一聲關上。
    他將懷裏的寶寶壓往床榻,吻上寶寶的唇,
    “不管他,氣不死他。”
    *
    下人房中,花斑望著天空中一片黑雷雷的雲飄過。
    他低頭對身後緊閉的房門說,
    “小啞巴,你今日吃過了嗎?什麽事都等吃完了再說。”
    過了一會兒,就在花斑以為小啞巴會把自己關在房中,直到餓死時。
    身後的房門開了。
    元仙兒就站在門內,脊背挺的比任何時候都要直。
    她帶著一張布滿了疤痕的臉,眼中因為哭過,紅的像是一隻兔子。
    她朝著花斑打了個手勢。
    表示自己想要一些紙筆。
    “哦,好,好行。”
    花斑立即回頭要去找紙筆,走了兩步,他又走回來,往小啞巴的手裏塞了個雞蛋,
    “你吃點兒吧,無論怎麽難過,吃好了,什麽事兒都會過去的。”
    隻要吃好,再大的事兒都不再是事兒了。
    元仙兒低頭,看著手裏的雞蛋。
    她眼睛的紅腫,現在比雞蛋小不了多少。
    很快,花斑就弄來了紙筆。
    他站在門口,看小啞巴拿著紙筆坐在桌子邊,提筆寫字。
    秋風吹來幾片樹葉,掃過門檻兒,打著旋兒落在地上。
    花斑不由得看的有些直眼。
    小啞巴寫字的樣子好漂亮。
    他這種沒文化,活了萬年都還不會寫字的蛇,就崇拜這種有文化的人。
    嘖嘖。
    屋子裏的元仙兒,寫了會兒,就開始哭。
    花斑不由得皺了下眉。
    他剛想進門說些什麽。
    又見小啞巴用袖子擦幹了眼淚,筆尖染了墨繼續寫。
    寫寫停停,停停寫寫。
    一封信,小啞巴寫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這封信被她鄭重的托付給花斑,讓他交給囡囡。
    她要走了。
    在這裏,她什麽都為囡囡做不了。
    囡囡的衣食住行,有那位“黑玉公子”一手把持著。
    她縱然手藝再好,也無法照顧到囡囡的吃食,更別提為囡囡做件鞋襪衣裳。
    反而,她離開了這裏,囡囡會更開心。
    沒有她,囡囡就不會再哭。
    她不是一個很好的母親,她從沒有好好兒照顧過囡囡一天。
    她生下了囡囡,卻隻是給囡囡帶來了十幾年孤苦無依,受人冷漠踐踏的日子。
    留在這裏做什麽呢?
    也並沒有看到她的存在,讓囡囡獲得更多。
    元仙兒擦擦眼淚,轉身回去收拾東西。
    山瑤哭著跑過來,抱住元仙兒,
    “婆婆,你不要走,大小姐都沒有趕你走,大小姐隻是暫時很難過,我們不走好不好?”
    元仙兒給山瑤打著手勢:你留在這裏,替我看著大小姐。
    一定一定,要好好兒的照顧大小姐。
    不該出現的人,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
    是她忍不住想看囡囡。
    是她著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