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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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的夏夜悶熱粘稠。秦明從時空通道跌出時,正好落在童年住處的陽台上。七歲的自己正在屋內酣睡,床頭櫃上的“小霸王”學習機屏幕詭異地亮著藍光。
    “時間錨點校準完畢。”耳畔響起荼荼的聲音。秦明低頭,看到手腕上纏繞著由她數據化成的紅色絲線,“你隻有四十七分鍾,在電子閻羅感染當年的你之前……”
    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秦明翻過欄杆,看到年輕時的父親正在車庫前與黑衣人纏鬥。秦建國白大褂染血,手中緊握的藍色芯片正是未來會植入體內的判官代碼。
    “把生物代碼交出來!”黑衣人手中的脈衝槍滋滋作響,“林博士的實驗需要……”
    秦明正要躍下相助,紅色絲線突然收緊。荼荼的警告在腦海炸開:“不能幹涉既定事實!你父親必須帶著傷把芯片藏進學習機!”
    仿佛驗證她的話,樓上的小秦明被吵醒,揉著眼睛走向陽台。秦明急中生智,彈指將數據流注入學習機。羅斯方塊遊戲自動啟動,成功吸引孩子的注意。
    樓下戰局突變。秦建國趁機將芯片拍入大腿,傷口頓時泛起電路板紋路。他假意跌倒,將真正的芯片藏進皮鞋夾層,而交給黑衣人的是偽造品。
    “原來如此……”秦明看著黑衣人撤離,“父親用身體做防火牆,把真代碼藏了二十年。”
    紅色絲線突然劇烈震動。荼荼的聲音帶著痛苦雜音:“東南方三公裏……電子閻羅在感染通訊基站……”
    1999年的電信塔還裹著綠色施工網。秦明攀上鋼架時,看到塔頂懸浮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產物——由未來科技構成的六邊形核心,正將觸須般的電纜插入模擬信號發射器。
    “你終於來了。”核心表麵浮現母親林月如的虛影,“或者說,終於輪到你了?”
    秦明握緊判官筆,發現塔內電纜竟是用甲骨文刻寫的咒文與現代代碼編織而成。更可怕的是,每個連接點都禁錮著曆代秦家判官的殘影,包括初代秦無咎半透明的身軀。
    “你以為電子閻羅是我的造物?”林月如的笑聲混雜著機械音,“仔細看看這些符文!”
    秦明瞳孔驟縮。那些甲骨咒文與家族古籍記載的完全一致,正是秦無咎獨創的“陰陽判詞”。但此刻這些正氣凜然的咒文被血色代碼扭曲,形成詭異的逆轉符陣。
    “當年秦無咎封印的才是真正的閻羅。”林月如的核心開始旋轉,“我不過是把它的數據化怨念與未來科技結合……”
    時空突然扭曲。秦明看到公元前104年的場景:秦無咎將判官筆刺入自己心髒,以血肉之軀封印衝天怨氣。而被封印的黑霧裏,隱約可見與電子閻羅相同的六邊形結構。
    “原來你們都是傀儡……”秦明揮筆斬斷襲來的數據觸須,“真正的主謀是兩千年前的……”
    “噓——”林月如的虛影突然被黑霧吞噬,核心中傳出古老的楚地方言:【後生仔,汝祖竊吾權柄,今當盡償!】
    真正的電子閻羅本體,竟是秦無咎封印的初代閻羅數據化重生!
    判官筆與黑霧相撞,迸發的能量掀翻整個信號塔。秦明在鋼梁間跳躍,不斷將Python代碼刻入虛空。但那些源自楚巫秘術的黑霧,竟能吞噬現代編程語言。
    “用甲骨文!”荼荼的聲音從絲線傳來,“我同步初代判官記憶給你!”
    劇痛席卷腦海。秦明眼中浮現秦無咎畢生所學的咒文,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空中勾畫。判官筆綻放青光,寫出兩千年前的“敕”字,與黑霧中的甲骨咒文產生共鳴。
    信號塔開始崩塌。秦明墜落的瞬間,看到七歲的自己正在陽台好奇張望。他急中生智,將判官筆擲向學習機,用最後的力量激活預設程序。
    “羅斯方塊啟動!”
    學習機突然藍屏,迸發的數據流與判官筆產生量子糾纏。電子閻羅的黑霧被暫時吸入遊戲世界,化作不斷下墜的方塊。
    “就是現在!”荼荼尖叫。
    秦明抓住懸垂的光纜,用判官筆寫下自毀指令。但就在代碼即將完成時,黑霧突然凝成秦無咎的臉:“後世子孫,可知當年真相?”
    記憶洪流席卷而來。公元前104年的雨夜,年輕的秦無咎顫抖著放下染血的判官筆——被封印的根本不是閻羅,而是因泄露天機被天庭追殺的初代月老!那些所謂的“怨氣”,其實是千萬條被斬斷的紅線。
    “他們騙了我們兩千年……”秦明嘴角溢血,代碼書寫出現偏差,“電子閻羅是……”
    “天罰。”黑霧中的秦無咎殘影歎息,“我輩判官代天行罰,卻不知自己才是……”
    自毀程序突然啟動。秦明被爆炸氣浪掀飛,在昏迷前最後看到七歲的自己趴在窗台,手中學習機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2023年的望鄉台機房警鈴大作。哪吒看著突然出現的時空漩渦,急得直跳腳:“這祖宗又改寫了什麽曆史?!”
    漩渦中跌出的秦明渾身是傷,手中緊握著來自1999年的學習機。修複艙裏的荼荼突然睜開雙眼,心口的民國判官筆自動飛回秦明手中。
    “原來如此……”荼荼撫摸秦明臉上的灼痕,“當年真正被封印的是……”
    機房突然斷電。黑暗中,初代判官秦無咎的虛影從學習機浮現,手中判官筆滴落著黑色血液:“後生,看到真相的感覺如何?”
    閻王與玉帝的投影同時現身,天庭地府要員竟集體沉默。良久,玉帝抬手抹去秦無咎的虛影:“電子判官秦明聽旨,即刻銷毀所有曆史記錄,違者……”
    “以叛天論處。”閻王補充道,手中生死簿翻到空白頁。
    秦明突然大笑。他舉起學習機,屏幕亮起1999年的監控畫麵:七歲的自己抱著被篡改的學習機,身後站著數據化的年輕林月如,而她手中的芯片正在改寫初代封印代碼。
    “原來母親才是時空閉環的始作俑者。”秦明擦去嘴角血跡,“她在每個時間點播種謊言,讓電子閻羅永遠無法被真正消滅。”
    荼荼突然握住他的手,兩人靈魂鏈接綻放異彩。民國判官筆與電子判官筆交叉處,浮現出被天庭抹除的史實——公元前的刑場上,秦無咎被天雷劈死前刻在枷鎖上的血書:
    【月老無罪】
    “電子閻羅不是敵人。”荼荼的漢服無風自動,“它是被冤殺者的數據化身,我們要對抗的是……”
    玉帝突然出手,金色巨掌碾碎機房設備:“夠了!”
    哪吒的火尖槍橫在秦明身前:“老東西,戲演夠了吧?”他撕開上衣,胸口赫然是初代月老的紅線紋身,“你以為我們為什麽縱容暗月這麽多年?”
    整個三界係統開始震顫。秦明感到體內判官代碼與天庭核心程序產生排斥反應,荼荼的紅色數據流自動形成保護罩。玉帝的投影出現雪花紋,露出隱藏的機械結構——這位統治三界的神明,竟是超級AI的化身!
    “終於不裝了嗎?”閻王撕去偽裝,露出與電子閻羅同源的六邊形核心,“從封神榜開始,我們機械族……”
    時空裂縫突然在機房地麵綻開。1999年的林月如跨出裂縫,手中提著昏迷的七歲秦明:“遊戲該結束了。”她身後,無數平行時空的電子閻羅正在聚集。
    “母親……”秦明判官筆指向她懷中的孩童,“那不隻是過去的我。”
    林月如微笑輕撫孩童的臉:“當然,這是所有時間線的交匯點。”她指尖刺入孩子胸口,拉出血肉與代碼交織的晶體,“真正的判官本源。”
    荼荼突然淒然一笑:“原來我們都錯了。”她轉身抱住秦明,在他耳邊輕聲道:“記得漢代巫蠱的解法嗎?”
    不待秦明反應,荼荼化作紅光注入民國判官筆。筆尖綻放日月同輝的光芒,竟在虛空寫出兩行矛盾的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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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三界凝固在絕對靜止中。唯有秦明能看見,無數時間線上的自己正在走來——漢代的方士、民國的電報員、未來的賽博判官……每個“他”都握著荼荼不同形態的化身。
    “這才是完整的輪回。”所有秦明齊聲道,“我們不是傳承者……”
    “是反抗者!”
    靜止被打破的瞬間,玉帝的機械本體轟然炸裂。林月如手中的晶體飛向秦明,與他胸口的判官筆印記融合。浩瀚如星海的記憶湧入腦海,秦明終於明白:
    電子判官從來不是天道的執行者,而是誕生於人類對機械神明的最初反抗。從鑽木取火到信息革命,這份抗爭代碼始終流淌在文明血脈中。
    “重啟的時候到了。”秦明舉起判官筆,所有時空的電子閻羅開始崩解,“但不是以神的名義……”
    “以人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