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都是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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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天,在黑市遇到的仨混混,他們的麵孔在秦遠腦海閃過。
    眼前的崔大、剛子便是其中兩個。
    崔大被按在地上,抬頭看著王大媽氣勢洶洶的神情,心裏不禁一顫,嘴裏下意識狡辯道:
    “王主任,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倆最近遵紀守法,您可別冤枉好人啊。”
    “你沒犯事,我們能抓你嗎?”王大媽冷笑一聲,厲聲說道,“人家保衛科的同誌都找上門來了。
    說!你們昨晚是不是去偷東西了?”
    崔大臉上露出驚容,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昨晚那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又有大雪掩蓋,怎麽可能暴露,還如此快!?’
    他朝王大媽身後看去,見一身材高大的男人,戴著口罩,套著橡皮手套的手裏握著把槍,眼神如老鷹般銳利。
    崔大臉上閃過心虛,眼神不由朝自家閣樓瞄了一眼。
    但昨晚那活兒涉及兩根小黃魚,抖出來,他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抱著僥幸,當即大聲叫嚷起來:
    “抓賊拿髒,王主任,您不能聽信外人一句話,就來欺負我這弱勢孤兒,我不服!
    你們幹部冤枉好人,我要寫大字報,告你們去!
    大家夥,快來評評理啊。”
    弄出的動靜挺大,馬上從23號石庫門衝出一中年婦女。
    很快,附近的鄰居也湊了過來。
    中年女人是剛子他媽,一見這陣仗,尤其是看到秦遠手裏還拿著槍,當即給嚇了一激靈。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頓時跳腳撒潑,鬧了起來。
    “老天爺啊,這是做什麽,王主任您不能聯合一個外人,欺負我們平頭百姓!
    我家剛子雖偶爾會犯些小錯,但他是好孩子啊。
    剛子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罪,這殺千刀的外人,槍都掏出來,這是要槍斃我家剛子啊。
    他三叔,剛子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你給評評理,還我兒子一個公道!”
    圍觀人群一陣騷動,紛紛看向秦遠,覺得他小題大做。
    接著,一個中年漢子朗聲說道:
    “王主任,這是不是太過了,就算偷個東西,也用不著動槍吧,如果剛子真造成什麽損失,我老嫂子掏錢,把這洞堵了。
    家醜不可外揚,把剛子交給一個外人,傷咱藍妮弄堂名聲啊。”
    王大媽皺著眉頭,剛想開口
    秦遠擺擺手打斷,亮了亮自己的證件,表情嚴肅,高聲說道:
    “這位同誌,你不要胡攪蠻纏,這倆人攤上大事,偷東西,偷到我們農科院頭上。
    倆作大死的文盲,不識字,不認識我們院隔離間牆上寫的警告標語,從隔離間偷了隻得炭疽病的羊羔。
    這炭疽病,傳染性非常強,人隻要接觸過病羊,便有很大幾率得這病。
    電影你們都看過吧,殘忍的敵人毒氣戰就用到了炭疽病毒,它的致死率很高。
    哼,這倆人很可能已經得了炭疽病,得虧我發現的早,不然指不定鬧出多大亂子。”
    話音落下,王大媽等4個婦女,跟觸電似的,連忙放開倆掃把星。
    圍觀人群臉色大變,紛紛往後退,中年男人離得近,更是跑步後退,也不管什麽親戚啦。
    秦遠趕忙安慰道:
    “王大媽別擔心,這炭疽病,人傳人的概率很低,而且這倆剛感染,症狀還沒顯現出來,更不可能把病傳給別人。
    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病羊羔,那才是最危險的傳染源。”
    看著平常還算親近自己的鄰居、親戚,這會兒對自己避之不及,崔大、剛子兩人臉上一片驚惶。
    倆人本就不是什麽硬氣的人,相反貪生怕死。
    “救命!我不是人,我坦白從寬,是我偷了研究院的羊羔,那羊讓我捂死了,藏在我家閣樓。”
    崔大大聲哀求道:“王大媽,還有這位同誌,你們行行好,一定要救我,我還不想死啊。”
    他委屈極了,昨晚的行動如有神助,他們隻是饞一口羊肉啊,怎麽就一步踏進鬼門關。
    剛子他媽也不硬氣了,跪地給兒子求饒起來。
    “丟人現眼的玩意兒,讓你平常不去掃盲班,活該!”
    王大媽恨鐵不成鋼地罵了句,又向秦遠求助道:
    “小秦同誌,你是懂行的,我們聽你指揮,接下來該怎麽做?”
    秦遠沉吟片刻,朗聲說道:
    “先把23號石庫門和附近房子隔離起來,再找繩子把這倆捆起來。
    還有,趕緊找人,去一趟農科院通報消息,就說偷羊的特務抓到了。
    讓那邊派專家來處理這事。”
    頓了頓,秦遠腦海閃過那位“麻皮阿寶”的麵孔,繼續問道:
    “對了,王大媽這倆是不是還有個頭頭,長著一臉癩子。”
    “小秦同誌說的是吳三寶那癟三吧,給自己起了個‘麻皮阿寶’的花名,成天領著這倆胡作非為,那也是個文盲,就住我們隔壁弄堂。”
    王大媽柔聲回了句,又瞪向崔大,嚴厲問道:
    “說!這事,吳三寶是不是也參加了?還有他現在人在哪?”
    崔大縮著腦袋,想也不想,就把吳三寶賣了。
    “對,這事就是他領的頭,他跟賊王老扒手學過手藝,厲害著呢,農科院那鎖就是他捅開的,開的可快了。
    清晨,他出去了一趟。
    這會兒,應該回來了,在家睡覺,畢竟我們昨晚忙活了一夜沒合眼。”
    聞言,秦遠請求道:
    “王大媽,麻煩你找治安隊的同誌,把那吳三寶,抓到這裏來,我好一齊看著,等我們農科院的同事過來。”
    “行,交給我吧。”
    。
    農科院,保衛科大辦公室。
    馬建華煩躁地來回踱步,不時還望了眼掛在牆上的地圖。
    “老馬,你就別來回走動了,晃得我腦袋疼。”
    不遠處長條凳上,一個穿著幹部裝,瞧著挺有氣勢的中年男人眉頭緊皺,手裏還夾著煙。
    他身旁地麵散落一地煙頭,他叫陳國文,農科院副院長,主抓院裏行政工作和後勤,保衛科他也能管。
    長吸了一口煙,陳國文焦急問道:
    “老馬,還是沒有丁點消息傳來嗎?”
    “沒有。”馬建華失望地搖了搖頭說,“路麵全是雪,不好走,給排查工作帶來很大不便。”
    “唉,出了這檔子事,我們院的年底評優怕是沒戲,保不齊明年經費可能都得削減啊。”
    “陳院,不能再等下去了,炭疽雖說人傳人,概率小,但感染人多了,總會出現,到時病毒真擴散出去,我們都是罪人啊。
    趁現在這事剛發生,把它通報給市裏吧,人多力量大,讓市裏發動電台、發動群眾,或許能快點抓到特務。”
    “再再等一天。”陳國文猶豫說道,“把這事報給市裏,影響太大,到時你我都得吃瓜落,檔案也會留汙點,影響進步啊。
    但如果我們院自己把這事平了,必能把影響降到最小。”
    陳國文今年剛滿40,正是進部的關鍵時期,他還想給自己肩上加加擔子,可不想斷了前途。
    馬國華知道這位的性子,眼中閃過無奈。
    正當兩人一籌莫展之際。
    門衛大爺帶著藍妮弄堂同誌進來,興奮說道:
    “陳院、馬科長,好消息,特務抓到了,羊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