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現如今也沒資格當我們的族長了，估計很快就要換人咯，他年紀大了，十二年，說不定都死在牢裏了，老天有眼啊，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啊！”
    “活該，把人家莊稼整死了還不承認，逼的周劉氏一家都去江家村住了，哎，羨慕啊，你們沒看到，那周劉氏頭上，都戴上銀簪了，這才多久啊，好日子就過起來了。
    江家村越發有錢，過年前，我去鎮上，看到他們村那幾個婦人，買肉，都是按斤買，五斤十斤的買啊，乖乖哩，我家過年也隻敢買幾兩啊，一大家子，每人分上兩片，就夠奢靡的了，結果人家指頭縫裏流出來的，都比我買的多。”
    “不過幾年光景，江家村就成了如今的模樣，看來排在頭位的張家村，要讓位咯，就屬他們村子離城裏最近，占了個好位置，也怪不得他們原先最富裕，你看看江家村，是離的最遠的。
    窮了那麽多年，要不是江家村的村長有個好孫女，不但是神醫，還攀附上知府知縣大人，估計江家村還得窮著，誰說女兒無用的，我要有個這麽有本事的女兒，把她供起來當祖宗養著，我也願意。”
    “可不就是呢嗎，去年我兒媳生了個丫頭片子，我本想送人算了，轉念一想，既然人家的孫女這麽爭氣，那萬一我的孫女也爭氣呢，不如養著，給口飯吃，興許靠著她，我們家以後也能像那江家一樣。”
    積雪已經化了。
    太陽爬到高空，氣溫回暖，仿佛瞬間來到了春天。
    七八個婦人坐在村間的路上，嗑著瓜子，曬著太陽，閑聊著。
    汝陵府雖然不在江南，卻屬於南邊，這裏的冬天不像北邊潁南府的冬天擋著風穿得厚就暖和了，這裏的屋中比屋外還要陰冷。
    所以，出太陽時。
    村裏人都喜歡搬著凳子椅子，出來曬太陽。
    這樣暖和些。
    曬一會，身上就熱乎了。
    “你們沒發現嗎？不光咱們村，就連附近幾個村子，女娃都變多了？從前，那些個生了女娃的，要麽送人了，要麽溺了，真正養著的有多少？現在呢，幾乎家家都有好幾個女娃，看來，都跟咱們想的一樣。
    想著萬一養出個有出息的，跟那小神醫一樣，那一大家子，一輩子都不愁了，都說女子無用，可偏偏那江家就出來個這麽有用的，誰不羨慕啊？就算真沒用，神醫可是說了，每年都招一批弟子，到時候我就把我女兒送去，也當個女醫。”
    “你說的對，再不濟也有退路，哎，咱們生不逢時啊，我還記得，我小時候，我吃不飽穿不暖，在家幹的活卻是最多的，得虧我遇上個好婆家，婆婆也沒磋磨過我。
    我肚子也爭氣，一來就給我婆家生了三個大胖小子，這才過上好日子，要是我晚些時候來到人世間，隻怕就不用那麽苦了。”
    “誰不是呢，都是這樣過來的，哎，我也不討厭丫頭，說到底，還不是怕婆家嫌棄，希望我家小女兒能爭氣，不說賺大錢吧，我隻盼著她被小神醫選中。
    去學醫術，我可是聽說了，不收一文錢，還包吃包住呢，關鍵學成，小神醫還會把這些孩子送到各處，月錢你們知道有多少嗎？”
    其中一個婦人，靠在椅子背上，略帶驚歎的說著。
    “多少？”
    “半兩銀子嗎？”
    “應該比這個多，我猜一兩。”
    “哎呀，到底多少啊？”
    “起步三兩銀子一月！這還是實習大夫，你們估計不知道實習是什麽意思，我可是了解過的，說是出師後，就可以去小神醫開的醫館實習了。
    實習期為一年，過了就是正式的大夫，月錢會漲呢，好像是五兩一月，乖乖嘞，一月賺的，比我們一大家子一年賺的都要多。”
    她所言屬實。
    江福寶的醫館確實是這麽規劃的。
    等這些孩子學成，就分到全國各地的醫館裏。
    隻是還早。
    醫館都要建，資金倒是不缺，主要缺人手，江福寶準備今年或者明年挑個空閑時間，將整個天靈國都環遊一圈，置辦鋪子的同時，再看看外地能不能收到徒弟。
    學醫，講究悟性。
    新收的幾個徒弟，沒那麽聰明，學起來都費勁。
    不過她們過得太苦了，家裏人不疼不愛的，江福寶要是不收她們為徒，隻怕等待她們的，就是送人或者發賣。
    下場淒慘。
    反正也不缺這點糧食，就當做好事了。
    周家村包括周邊幾個村子裏，小女孩確實多了不少。
    尤其是這兩年生的，剛會走路的女娃娃數量最多。
    江福寶並不知道，因為她，有多少女孩保住了小命，不必落地就成養料。
    過完年，她繼續過著跟年前一樣的生活。
    至於孔家食莊，已經洗清了下毒的嫌疑，為了給鋪子掃除晦氣，孔元寶推出了柚子雞丁。
    還請了舞龍雜耍的，在孔家食莊門口表演。
    敲鑼打鼓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過去。
    特別熱鬧。
    從此，孔家食莊的生意，也越發的好。
    至於周奎家的房子，並不像村民所說的，無人居住。
    唯一的幸存者孫小桃留在了那裏。
    周奎家的房子田地，官府並未收走。
    畢竟隻是訛錢，算不上非常嚴重，要是再罰銀子的話，那就真的太過分了，讓百姓知道，隻會適得其反。
    孫小桃回不了娘家，一露麵，就被弟弟弟妹們暴打。
    除非她拿銀子回去。
    但是，周家的銀子都被藏了起來，孫小桃翻遍整個家，都沒找到。
    沒地方去，沒有錢，她隻能獨自一人待在周家，種著地，砍著柴火，給自己做飯，洗衣，就這麽過了半年。
    正值盛夏。
    臨山的幾個村子，四麵皆是花花綠綠之色。
    風景優美，空氣中彌漫著花香。
    由於藥材需求過大，江家村的荒地已經種滿了。
    與江家村相鄰的周家村，成了江福寶的備選。
    在一個悠閑的上午，她坐著馬車來到周家村。
    馬車停在了周村長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