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桉榆忽然覺得有點暈眩。
    她扶著額頭，靠牆站立。
    應該是被宋深的那番話氣到了。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桉榆照舊交白卷。
    忽然，學校的廣播響起。
    桉榆有點困，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沒理會廣播說的啥。
    “什麽？宋靈作弊了？”
    “全校第一的那個宋靈？”
    周圍有人議論紛紛，桉榆立馬睜開眼，瞌睡全無。
    她恍惚想起，剛才好像確實聽到廣播上說有人作弊全科成績清零。
    高高揚起的嘴角彰顯著桉榆此刻的好心情。
    監考老師把試卷收走時，宋靈苦苦哀求：“老師，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老師麵無表情，“考試前三番五次明令禁止作弊，你不知道嗎？”
    宋靈哭得梨花帶淚，其他考生看她的眼神千奇百怪。
    有震驚有嘲笑有幸災樂禍也有不理解。
    畢竟，常年年級第一，怎麽會作弊？
    比起同學的嘲笑，宋靈更害怕回家麵對趙芝蘭。
    她又一次搞砸了，趙芝蘭一定會懲罰她。
    想到趙芝蘭充滿失望的眼神，宋靈就覺得無比壓抑。
    她瘋了一般跑出考場。
    老師也沒有追她。
    因為，這場考試她已經沒有參加的必要了。
    宋靈在學校狂奔，眼淚在風中流竄。
    她已經很努力了，每天晚上學到三四點，可她還是學不會。
    她沒有辦法。
    她無法承擔失敗的後果。
    她害怕趙芝蘭的懲罰，更害怕俞晏不喜歡她。
    宋靈一路跑回宋家。
    剛進門，就看到趙芝蘭坐在客廳，手裏拿著戒尺，臉色陰沉。
    學校已經把對她的處理結果告知趙芝蘭了。
    宋靈後退了一小步，“媽······”
    趙芝蘭果然用滿是失望的眼神晲著宋靈，宋靈忽然覺得呼吸急促，像是有漩渦要把她吸進去，無法掙脫。
    “阿靈，你太讓我失望了。”
    桉榆回來時，就見宋靈跪在地上，伸著手，接受趙芝蘭的懲罰。
    宋靈本來神情麻木，見到桉榆，臉上爬滿惡毒的恨意。
    一切都怪宋桉榆，要不是宋桉榆，她就不用這麽辛苦要超過宋桉榆了。
    桉榆對宋靈狠毒的目光視而不見。
    宋靈被趙芝蘭懲罰後，宋深又把她叫到書房。
    宋靈惴惴不安，拘謹地站在與她並不親熱的父親麵前，弱弱喊了聲：“爸······”
    宋深周身聚著無形的威壓，讓宋靈倍感壓力，“蠢貨！”
    宋靈哭哭啼啼，不敢反駁。
    宋深喝道：“就會哭！這次為什麽要作弊？宋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爸，對不起······”
    “我告訴你，燕城想和俞家結親的人太多了，你媽本就丟人現眼，你再蒙上汙點，到時候斷了和俞家的親，就給我滾出宋家！”
    宋靈是真的害怕了，怕宋深把她趕出去。
    “因小失大的蠢貨！滾出去！”
    從書房裏出來，宋靈剛好看到桉榆。
    她將在趙芝蘭和宋深這收的辱罵發泄在桉榆身上。
    “宋桉榆，你現在一定很開心吧。”
    桉榆懶懶掀眸看她一眼，“確實開心。”
    宋靈衝上去，想打桉榆。
    桉榆抓住她揚在半空中的手，還未用力，宋靈便疼得眼淚直流。
    她忘了她的手剛被打得紅腫。
    桉榆：“你真的覺得你媽媽愛你嗎？”
    宋靈渾身一滯，眼中閃過迷茫，而後用力甩著頭，“我媽媽當然愛我。”
    “她愛光芒萬丈的你，她愛能給她帶來名譽和地位的你，你若是平平無奇，你覺得她還愛你嗎？或者說，你敢平平無奇嗎？”
    宋靈惱羞成怒，顧不得手上的傷口使勁推開桉榆，“你胡說！我媽媽怎麽會不愛我？”
    桉榆看著宋靈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底翻湧著無盡的恨意。
    宋靈從第二天起便像瘋魔了一般，把自己鎖在書房，閉門不出，不分晝夜地學習。
    這個狀態，長此以往顯然是要出事的。
    可趙芝蘭十分欣慰。
    自從放了寒假，俞晏就不能天天見到桉榆。
    他再次在微信上騷擾桉榆：【大小姐，今日能否賞臉？】
    反正今日無事可做。
    【好。】
    俞晏笑得眉飛色舞。
    【趕緊出來，在外麵等你很久了。】
    宋家無人在意桉榆，桉榆不用遮掩，光明正大出門去見俞晏。
    路邊停著一輛黑車，車門打開，俞晏修長的腿邁出來，向她跑來。
    他是典型的濃顏係長相，劍眉星目，鼻梁高聳，五官量感大且深邃。
    就算丟入娛樂圈，也會是亮眼的存在。
    家世好、樣貌好，這麽優秀的一個人，為什麽會喜歡自己呢？
    這個疑問，桉榆很早就有了。
    她自知自己不醜，但也算不上絕世美女。
    “想什麽呢？”
    俞晏一個響指，打在她眼前，拉回桉榆的思緒。
    桉榆：“去哪？”
    “去我家。”
    見桉榆有拒絕的苗頭，俞晏急忙說：“小魚想你了，黑心的女人，心裏沒我就算了，連小貓也沒有，虧得他天天喵喵喊著要找媽。”
    桉榆忍俊不禁，沒理會他的胡言亂語，“走吧。”
    “得嘞！”俞晏化身以前的黃包車司機，殷勤給桉榆拉開車門，跟在桉榆後麵坐進車裏。
    俞晏把玩著脖子上的十字架，“這麽多天沒見我，想我了嗎？”
    沒等桉榆回答，俞晏就說：“不用說我也知道，肯定沒······”
    “想了。”
    桉榆的音色不似尋常女生的嬌甜，清冷薄涼，像是山巔常年不化的冰雪。
    兩個字，讓嘰嘰喳喳的俞晏頓時安靜下來。
    連車內的空氣都好像凝滯在一起。
    俞晏傻愣愣看著桉榆，往日桀驁不馴的臉上愣是有了二哈的氣質。
    桉榆心想，有這麽驚訝嗎？
    “真的？”
    “真的。”
    俞晏嘴角掛著一絲讓桉榆看不懂的笑，像是······嬌羞？
    俞晏追問：“宋桉榆，你是不是喜歡我？”
    桉榆的眸子動了一下，像是在水底安靜睡覺忽然被打攪的魚兒。
    她低頭，沒有回答，可眼中的情緒讓俞晏看得很清楚。
    車內充斥著俞晏的笑聲：“哈哈哈，我知道了。”
    桉榆低著頭，一眨眼，眼底屬於少女的害羞和微醺褪去，一片清明與清醒。
    很明顯，害羞是故意做給俞晏看的。
    桉榆在心底說：抱歉，又利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