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次經曆死亡,稀世珍品金錢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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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
    這傷感的喊聲,讓林平山頓時一驚。
    竟然還真找到了?真就在自家侄子指的這個方向?
    沒有遲疑。
    林平山也是立刻偏移方向,立刻靠近林平川的那條船。
    此時。
    林平川來到船頭位置。
    王肉榮已經是用船鎬勾住了‘鄭同慶’,正在和那位本家親戚一起用力的往回拉。
    但能明顯看出來,兩人拉的非常吃力,臉色都已經漲紅了。
    林平川立刻同樣上手,抓住船鎬的往回拉。
    很重。
    一用上力,林平川就感覺到一股遠超常態的重量。
    雖然人在溺斃時,會下意識喝入大量的水,衣服也會被完全浸濕,但也不應該這麽沉重才對。
    可現在已經是來不及想了。
    三個人一同使勁,一點點把飄在海麵上的鄭同慶往回來。
    將近半分鍾後。
    鄭同慶終於是從海麵被拉上了船。
    這一刻。
    林平川無比清晰看到了鄭同慶的死狀。
    臉色慘白有些浮腫,四肢僵硬的失去彈性如同木頭,雨衣上還掛著不少海草,雨褲裏麵更是灌滿了海水。
    最讓林平川疑惑的是...鄭同慶的屍體腰部係著一根粗麻繩,而且係的很緊,足足打了好幾個的死結。
    多年的漁民經驗,令林平川一眼認出了...這根粗麻繩是拖網的繩子,隻要這根繩子不解開,拖網就不會散掉。
    用了一大股勁的王肉榮,坐在甲板上大口喘著粗氣,指了指那根粗麻繩道。
    “把這根繩子剪了,帶同慶回去吧。”
    “估計同慶是出事時,想要靠這根繩子活下來吧,但可惜風浪還是太大了啊。”
    鄭同慶的另一位本家親戚,立刻就拿起甲板上的柴刀,準備立刻把這根繩子砍斷。
    但站在旁邊的林平川,認真考慮了兩秒後,立刻阻止道。
    “等等,鄭叔。”
    “我覺得這根繩子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什麽不對勁?”王肉榮頓時就緊張起來,更是連忙的出聲問道。
    經曆過六年前的那件事。
    再加上,林海恩先前看到過鄭同慶,這讓有些隱秘消息的王肉榮,格外重視那些鬼神之說。
    林平川拿起那根粗麻繩掂了掂,看向甲板上的兩人,肯定道。
    “如果同慶哥的船沉了,那他想要活命的話,絕對不會在身上綁這根繩子。”
    “因為,這根是拖網的繩子,船要是沉了,拖網也會跟著沉下去,綁這根繩子隻會讓自己死的很快。”
    “那這根繩子,怎麽會在同慶的身上?”本家親戚也不懂了,完全不明白的出聲問道。
    林平川用力的拽了拽繩子,感覺到另一端格外的沉重,隨即看向兩人示意道。
    “我也不知道。”
    “但我想把這根繩子給拽起來,看下另一端是咋回事。”
    說完。
    林平川便抓住繩子的中間端,將其係在船的羊角位置,確保即便是解開綁在鄭同慶身上的死結,繩子也不會脫落。
    而那位本家親戚也開始解著死結。
    將繩子從鄭同慶的身上解開後,立刻便跟王肉榮兩人,先把屍體抬到船的另一邊。
    緊接著。
    三人同時抓住船邊羊角的繩子,開始用力的往上拉著。
    繩子的另一端格外沉重,讓用力拉著的三人臉色漲紅,青筋暴露。
    “一、二!”
    “一、二!!”
    “......”
    在這齊聲的呼喊中。
    繩子另一端的東西,被一點點的往上拉。
    先是捕魚用的拖網露了出來,繩子還掛著些許的海草和淤泥。
    緊接著。
    在月光的照耀下,網包中的一條通體燦金色大魚,隱隱約約的浮現在了海麵之下。
    一邊用力拉著,一邊好奇看著另一端是什麽東西的三人。
    看到那隱約的形狀和顏色,霎時就愣住了,那原本憋住的一股勁,更是下意識的卸掉了。
    網包再度沉入了水中。
    可鄭同慶的本家親戚,卻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呆滯道。
    “那是什麽?”
    “黃瓜魚?是不是一條大黃瓜魚?”
    平時殺豬為生,基本不出海的王肉榮也是激動拍了下大腿,更是死死的拉住繩子,避免鬆掉。
    “他娘的,是大黃瓜魚,絕對是大黃瓜魚啊。”
    “而且看那大小,得有一百多斤,至少是得有一百多斤!!”
    林平川亦是有些心驚。
    靠海吃海的他,單從那份金光和形狀,已經確定網包裏絕對是條極其少見的大黃瓜魚。
    大黃瓜魚,也叫做黃唇魚,有的地方稱為金錢鰵。
    這是海裏最值錢的魚,尤其是它身上的魚膠,比起黃金都要貴。
    從剛剛看到的大小來判斷,網包中的那隻金錢鰵,至少能賣出十幾萬塊。
    這沒有半點的誇張成分。
    嶺勝村外麵這片海,每隔幾年都會有人捕到金錢鰵。
    最近是在三年前,有人捕到了一隻一百二十斤的金錢鰵,最後賣出了十萬塊錢的價格。
    而剛剛網包裏的這隻,比一百二十斤隻多不少,價格肯定也會更高。
    這一刻。
    林平川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鄭同慶會執念難消,更會找到林海恩了。
    昨晚之所以那麽大風浪去捕魚。
    鄭同慶就是為了給自己老婆湊手術費,捕到了這條大黃瓜魚,原本是能輕鬆湊齊手術費了。
    但很可能是在拉網的時候,這條大魚橫衝直撞,再加上風浪太大,直接讓船撞到了暗礁上,根本沒辦法返航了。
    在自知活不下來的情況下。
    鄭同慶直接把拖網的繩子係在了腰上,即便是死,也要保住網包中的這條大黃瓜魚,保住自家的老婆。
    而他為什麽那麽著急,找上自家孩子。
    原因就是...剛剛拉出網包時,能看到那條魚明顯是已經死了,而且還泡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要是等到明天再來的話。
    即便是找到鄭同慶,也發現了網包裏的這條大黃瓜魚,那估計也都已經臭了,很難賣上價了。
    想到這裏。
    林平川不禁有些慶幸,還好他來了,還好鄭同慶找到了自家兒子。
    稍微平複下心情。
    林平川立刻朝已經駛到旁邊的林平山招呼道。
    “哥,趕緊來搭把手。”
    “同慶哥留下的網包裏,有一條大黃瓜魚,我們趕緊把它拉上來,這樣同慶嫂的手術費就有著落了!!”
    ......
    嶺勝村的碼頭。
    此時,除了鄭同慶的媳婦,和來勸她的親戚外。
    林母和陳燕、張明月兩妯娌,同樣也是焦急的等待著,分別拉著林海恩和林永傑兩個孩子。
    離兩兄弟出海尋找鄭同慶已經是足足過了三小時,結果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實在是讓林家人有些說不出的擔心。
    站在旁邊的莫三姑,看著憂心忡忡的林母,有些懊悔的自責道。
    “哎呦,十五,這都怪我啊。”
    “如果當初我多攔幾下,平山和平川兩人就不會出海了。”
    “這大晚上的出去,確實有點不安全,怎麽也不差這一晚上才對。”
    林母拉住莫三姑的手,輕輕的拍了拍,雖然滿心擔憂,可還是頗為真誠的安慰道。
    “三姑,這不怪你。”
    “平川的性子我知道,今天他要不去的話,怕是一輩子都不安心。”
    “應該不會有事的,這風浪都小了,應該也快回來了。”
    穿著棉衣的林海恩,看著不遠處那哭個不停的婦人,有些疑惑的歪著腦袋,看向陳燕奶聲奶氣道。
    “媽媽,鄭嬸嬸在哭什麽?要不要我拿塊餅幹給她。”
    “平時我難過的時候,你都是給我塊餅幹,我就不哭了哩。”
    陳燕揉著林海恩戴著帽子的腦袋,強忍下擔憂的溫聲答道。
    “海恩。”
    “鄭嬸嬸在擔心同慶伯伯,就像現在媽媽在擔心爸爸一樣,但她比媽媽更擔心,更難過。”
    “所以,就算你給再多的餅幹也沒用,懂了嗎?”
    林海恩半知半解的‘哦’了一聲,悄悄掰了塊藏在口袋裏的餅幹,塞到嘴裏滿足的嚼了起來。
    又過了兩分鍾。
    “轟轟轟———”
    吵鬧柴油機的聲音,在遠處的海麵上響起,還能隱約看到兩艘船。
    “回來,平川、平山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同慶啊。”
    “誒,隻有兩艘船,同慶怕是......”
    “......”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
    兩艘漁船終於是來到碼頭。
    剛固定好船隻。
    林平山和林平川兩兄弟,抬著用竹席裹著的鄭同慶屍體,小心翼翼的走到他媳婦麵前放下。
    林平川似乎喉嚨被什麽堵住了,但還是壓抑著沙啞道。
    “嫂子。”
    “同慶哥,他...他走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就已經...走了。”
    此話一出。
    婦人頓時雙腿一軟,揭開裹著鄭同慶的竹席,看到那浮腫慘白,毫無血色的麵容。
    先是難以置信的呆了呆,而後瞬間趴在鄭同慶身上,嚎啕大哭。
    “啊,當...當家的,你咋走了啊。”
    “你怎麽舍得丟下,我和孩子啊,你怎麽舍得啊,嗚嗚。”
    婦人的哀嚎大哭聲,令碼頭上的每個人,都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陳燕看到竹席上的那具屍體,一時間也是有些不適,更是連忙伸出手捂住了林海恩的眼睛。
    每過幾秒。
    其中一位跟著出海的本家親戚,忽然從船上站了起來,手裏也抬著個東西,朝著碼頭上的婦人大喊道。
    “嫂子,你別哭,先別哭了。”
    “同慶哥,他死的不難過,不難過,他給你留了個好東西。”
    “大黃瓜魚,他替你抓到了一條兩百斤的大黃瓜魚,給你湊齊了手術的錢,他是笑著走的啊。”
    一邊說著。
    鄭同慶的三位本家親戚,抬著用棉被裹著的大黃瓜魚,也來到了碼頭上,更是立刻將棉被打開了。
    那一條將近兩米長,估計將近兩百斤的大黃瓜魚,無比清晰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表麵鱗片還在閃著淡淡金光。
    這隻大黃瓜魚的出現,似乎迅速將悲傷氣氛衝淡了,原本那些圍著鄭同慶屍體的本家親戚,立刻來到了大黃瓜魚的身旁。
    有些人驚歎著這條魚,還有些人笑著討論著能賣多少錢,甚至還有些人說著...如果能讓他捕到這麽大的黃瓜魚,就算死了也願意。
    而被捂住眼睛的林海恩,悄悄的把陳燕手指分開一點。
    碼頭上。
    那兩幅完全不同的畫麵,清晰印在了他的眼中。
    一邊是滿臉驚喜和激動的本家親戚,對著那隻大黃瓜魚評頭論足。
    而另一邊則是鄭同慶的媳婦,趴在那具慘白浮腫的屍體上,哭的不能自已,哭的手腳麻痹,哭的都快要窒息。
    才六歲的林海恩不知道,為什麽兩批人會有這麽大的差距。
    但他卻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今後也許再也看不到同慶伯伯了,少了一個需要主動問好的長輩。
    不知為何。
    林海恩突然覺得心頭有些酸酸的,就連嘴裏的餅幹都變苦了,立刻轉身把頭埋在了陳燕的肚子上,不願再看這幅畫麵。
    六歲的他。
    終於第一次接觸到了死亡,一次有人歡喜有人悲痛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