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賣家中香火,過個暖和點的冬天

字數:7853   加入書籤

A+A-


    媽祖廟外。
    眾多鄉親們講述不停,說的時候臉上也難掩驚慌之色。
    因為,雖然先前也都知道,廟裏的這些鄉親多半都是做了噩夢,來媽祖娘娘的廟裏祈福,希望能得到庇佑。
    結果現在。
    眾人接連不斷將昨晚做的噩夢說出後,那種特殊的慌亂驚恐感,竟更加清晰的彌漫在這些鄉親的腦海裏。
    每個人的夢雖然都不相同。
    但偏偏都跟賒刀人,都跟那個人特殊的賭注有關。
    如此情況,無疑是讓鄉親們都越發擔憂起來...雖然那些刀具中的惡鬼都被林海恩揪出來了,但事情的影響是不是還在。
    那個賭局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尤其是昨晚還飄雪,樹枝結上冰棱了,這是否就代表著...他們要拿出家中的香灰、紙錢灰和鞭炮紙等物,用來履行這場賭局。
    可要是把這些香火有關之物拿出,由此來履行賭局,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啊。
    畢竟,先前在莫三姑的刻意要求下,眾人都在碼頭上,親眼看到了林海恩把藏在刀具中的惡鬼揪出來。
    要知道。
    那賒刀人可都對著天地發誓,說著絕對不會有古怪,結果還能用特殊方式,避免天地的懲戒。
    如此情況,讓鄉親們如何能忘記,如何能不害怕。
    一旦家裏的香火之物,就這樣給出去的話,多半是會出事,死的極為淒慘,更是無人能救。
    ......
    數十分鍾後。
    在媽祖廟外的眾多鄉親,都已經說完了,昨晚做的各種噩夢。
    不過,讓林海恩略有些意外的是...竟不隻是跟賒刀人立下賭局的人,就連像王肉榮這種親屬,昨晚都沒睡好,都做了噩夢。
    這種情況,令林海恩心中已是有所猜測了。
    緊接著。
    將體內的炁,灌輸到雙眼之上,令雙瞳泛出不同的異光,觀察著眼前這些鄉親的身上是否有鬼祟氣息。
    在激活陰陽眼的時候。
    林海恩特意略微收斂眸光,僅是令雙眼亮起熒光,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璀璨深邃,以免嚇到這些鄉親。
    用著陰陽眼,觀察著這些鄉親。
    仔細看了數眼後,林海恩便微微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因為他並沒有在這些鄉親身上,看到任何一點的陰煞鬼氣。
    並沒有被鬼祟侵擾,也沒被賒刀人影響。
    而且,這些鄉親們剛剛給媽祖奶奶上香的時候,那些由他們點燃插上的黃香,並沒有中途熄滅,每個都徹底燃盡了。
    更不用說。
    先前賒刀人跟鄉親們立下的賭局,本就是有所隱瞞,並沒有坦誠那刀具中有鬼祟的存在。
    用那些刀具並非對鄉親們完全無害,如果僅用幾個月,一、兩年的話,或許是還沒什麽事。
    可要是用個五年以上,那溢出來的鬼氣,絕對會影響到鄉親們身體,屆時鬼氣纏身,注定隻剩死路一條。
    正因如此。
    如果這件事沒被拆穿的話,沒有道行法力的鄉親們看不出來,這賭局或許還能勉強繼續下去。
    但隨著裏麵的惡鬼被揪出來,這明顯是帶著隱瞞之意的賭局,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天地也不會承認。
    別說是,下雪到一指厚,就算是下到一人高,也不能算鄉親們輸。
    林海恩一開始便是這種想法,覺得這事已經徹底過去,應當是影響不到鄉親們了。
    會在今日回到村裏,關鍵還是想叮囑下林永安,以免被蒙騙成那所謂的樓至佛,做出無法挽回的惡事,以及給侄女一個見麵禮。
    像賒刀人的賭局,其實都還沒有太過擔心。
    但沒想到,一回到村裏,就聽到眾多鄉親們前一晚做了噩夢的事情,無疑是讓林海恩頓時便有些驚疑和擔憂起來。
    覺得是否賒刀人的賭局影響還在,用其他手段給鄉親們施了法術。
    那意圖立起靈山的精怪鬼祟道行厲害的很,或許真有什麽特殊手段,能讓這本該因賒刀人違規的賭局,重新的又開始。
    要是這樣的話,自然是會有些棘手。
    不過,這僅是林海恩的擔憂。
    其實一直以來,他心中都有一個推測,是否那麽多鄉親一同做噩夢,並非是鬼祟作惡,而是單純的夢魘罷了。
    還是有些立下賭局的人,並沒有做噩夢,昨晚睡得依舊安穩。
    再加上。
    這些鄉親的噩夢盡皆不同,具體的記憶也不算清晰,隻是勉強記得夢中的畫麵,身上沒有鬼祟邪氣,媽祖娘娘也願接收這些鄉親的香火。
    想到這裏。
    林海恩便環視圍著他的眾多鄉親一眼,看著他們眼中的害怕和驚慌狀態,仔細考慮兩秒,才緩聲開口道。
    “各位叔伯姨嬸,你們暫且不用擔心。”
    “我剛剛仔細的看了眼,幾年前的那個賒刀人賭局,確實已經不在,就算後麵這雪下的再大,應當也是跟你們也無關了。”
    “至於,為何昨晚會做夢,全因心中的害怕,才會有夢魘。”
    “當時的你們,都見過那些被封在刀具中的惡鬼,所以自然都怕...尤其你們還答應了賒刀人的賭局。”
    “前兩年天氣比較好,也沒有落雪,所以你們都快把這件事忘了。”
    “結果,現在這第三年,恰好就是賒刀人賭局裏的最後一年,忽然在天黑之後飄雪了,甚至還下了一整晚。”
    “原本都快把這事給忘掉的你們,又被這忽然的飄雪,記起了...當初跟賒刀人的賭局。”
    “不出意外的話,你們昨晚多半是沒怎麽睡,見到飄雪後,便每隔一會便起來看一眼,想要看下這雪停了沒。”
    “因為,賒刀人要想贏下這賭局,雪必須要下的足有一指深,但在咱們閩地這幾十年來,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焦慮的起來看了不知多少次,結果雪始終沒停,疲憊的你們在半夢半醒間自是會出現夢魘,所夢之事皆跟賒刀人,跟賭局有關也是正常。”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並沒有陰煞邪氣侵擾,那賭局也已經作廢了,當前問題是出在...你們自己身上,出在心中的那抹擔憂和害怕上麵。”
    此話一出。
    在場的那些鄉親們,不約而同的愣了一下,但也是迅速的反思附和起來。
    “海恩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是啊,昨晚的我,一看到天上有雪花飄下來,立刻就想到了那賭局,一下子就睡著了。”
    “太對了,一想就覺得太對了,昨晚我也是半點沒睡,每隔半個小時就起來去窗外看看,想看還在不在下雪。”
    “那真的沒啥事?就隻是我們自己想太多了?我記得,當初我兒子快出生的時候,我半點都睡不著,結果含糊的眯了過去,就夢到我老婆懷了三年,生了個哪吒出來啊。”
    “沒有假,沒有半點的假了,就站在村裏也有幾位鄉親,也是參與了那個賭局,但他們想的沒我們那麽多,覺得海恩說過沒事,肯定就沒事了,根本不管雪下的多大,昨晚睡得極好,更沒有做噩夢。”
    “......”
    在這些村民恍然大悟般的議論中,王肉榮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但臉上依舊是帶著幾分擔憂,看向林海恩問道。
    “海恩,那現在是不是...什麽都不用做?”
    “如果都是我們自己嚇自己,並不是那賒刀人的陷阱,那對這事是不是不管不顧就好了?”
    “任由這雪下的有多大,就算是積的比人還高,不管樹枝上的冰棱又結了多少,就算都能壓塌樹枝,都跟我們無關了。”
    “那賭局早就不做數了,更不用給出半點的香火。”
    林海恩輕輕點了點頭,先是讚同了王肉榮的話語,隨即又仔細的想了想,便開口示意道。
    “不用管,無需理會就好。”
    “但如果各位叔伯姨嬸還是不放心,還是害怕這個賭局,吃不好睡不好的話。”
    “那就在家裏點上滿堂香,讓祖先長輩庇佑你們。”
    “然後,無論是誰來討要,或者想花錢來買你們家中的香灰、紙錢灰,都不要應哪怕半句話,更不要為了一點點的小錢,就把家裏的香火賣出去了。”
    “如果香爐裏的香頭實在太多,燒紙爐裏的灰燼實在太滿,那就倒到碼頭前的這片海裏就好。”
    “這海裏是媽祖奶奶的道場,自然有其神異,況且不隻是各位叔伯姨嬸,就連你們的祖宗和長輩,肯定也一直都虔誠信奉著媽祖奶奶。”
    “所以,將這些香火灰倒進海裏,並不是一種大不敬之事,媽祖奶奶想必也會諒解此事。”
    “但要切記,在今年內,你們絕對不可以把燒剩下的紙錢灰賣掉。”
    “別為了一點點的錢,招惹到鬼祟邪事,到時追悔莫及。”
    由於閩地祭祀供奉盛行,所以逢年過節都會燒紙,臘月新春更是如此。
    紙錢燒完後,會在火盆裏留下一攤灰燼。
    而這灰燼可是值錢的很。
    由於閩地的紙錢,有不少是用銀箔刷上,或者是用金箔刷在正中間的。
    這些銀箔紙錢或金箔紙錢,都是呈現為長方形狀,中間用淡膠水刷著正方形小塊的銀箔或金箔。
    榕城沿海的村裏,就有不少的老人家,專門靠刷這些紙錢來賺錢,當初也是風靡一時。
    而這些紙錢燒成灰燼後,便會有專門的小販來收,用這些灰燼來煉出金、銀等貴重金屬。
    一些大的寺廟或祠堂,單單賣這些紙錢灰,都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以往村裏鄉親都會把紙錢灰留著,等到多時,全部都賣給那些小販。
    “明白,明白,海恩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把紙錢灰拿去賣錢了。”
    “是的,遇到這種事了,誰還敢把這些東西拿去賣錢,我們可是親眼看過惡鬼的啊。”
    “沒事就好,昨晚真的嚇得不行,咱們閩地哪有過這種雪天,能下個一整晚,都不帶停的啊。”
    “......”
    這些鄉親們的話語,明顯是輕鬆了不少,也沒有剛剛的慌亂。
    徹底確定當初跟賒刀人的賭局不做數了,不管這雪下的多大,都不會影響到他們後,自然是放鬆下來了。
    不會因這個特殊賭局,導致家裏的香火被邪人鬼祟拿走利用,那就夠了。
    畢竟,那些香灰、紙錢灰和鞭炮紙看似無半點用處,但落到精怪鬼祟手裏的話,隻怕全家都是因此出事,就連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
    此刻。
    就在鄉親們都稍稍鬆了口氣,覺得今晚能睡個好覺的時候。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由遠及近的傳來。
    在場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朝著聲音方向看去,發現竟是王星星跑來了,而且明顯是來的很急,就連厚外套都沒穿。
    村裏人可都認識王星星,當初可是嶺勝村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
    見到王星星來了,王肉榮的臉上頓時就出現幾分怒意,大聲嗬斥道。
    “星星,你不好好待在家裏,非要來這裏幹嘛?”
    “今天早上不是和你說了,不要來摻和這件事,好好看你的書,實在不行就去電子廳,去網吧玩也可以,來這裏添什麽麻煩。”
    很明顯。
    王肉榮不想王星星參與這件事,並非是覺得他添麻煩,反而是不想他沾染到這件事,離這種詭事遠遠的。
    萬一這真是賒刀人的賭局,至少王星星沒有參與此事,或許還能夠保住。
    當然,一時焦急的他,明顯也忘了那所謂的賭局,早就不作數了。
    對於自家老爹的嗬斥,王星星根本就沒有半點在意。
    讀書很多的他,分得清輕重緩急,看向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林海恩,無比嚴肅和鄭重的開口道。
    “海恩,我要跟你說件事。”
    “就是剛剛,有一個古怪的中年男人,扛著兩個扁擔就來到我家樓下。”
    “說是...要花錢收香灰、紙錢灰和鞭炮灰這些東西。”
    “我一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我哥遇到餓事,我也清楚,所以就沒有出聲應他。”
    “結果,他卻依舊是不依不饒般,對著門口大喊著,說是......”
    “反正都已經要賭輸了,早點晚點拿出來又有什麽區別,現在他花錢來買,還能給我們點東西,讓我們過一個暖和點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