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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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華遠創投。
    江羨魚在辦公室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暈。
    她下意識揉了揉眉心,這是她進入投行後被迫養成的習慣。
    投行是野心家的角鬥場,女性員工可能隻有不到百分之二十,而她做為這百分之二十中的一員,更是要卷生卷死,否則就會被吞得渣也不剩。
    她抬眼看了看周圍, 這裏是……她的辦公室?
    記憶陡然間回籠,她記得她是在出租房裏加班到淩晨三點左右,突然猝死的。
    這會子怎麽會在辦公室?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的是她曾經的下屬薑源。
    “江總,這是天源藥業的盡職調查報告,您看一下。”
    江羨魚接過文件夾的手頓了下,而後若無其事地拿起了文件夾打開,“你先回去吧,我這邊看好了再給你。”
    薑源不疑有他地離開了,順手還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聽到關門聲,江羨魚之前的冷靜不複存在。
    她迅速地拿起手機看了一下。
    2017年9月2號!!
    難道她重回到了八年前?
    她記得這個天源藥業是她在晉升VP後經手的第二個項目,於一七年年底完成的首次公開募股。
    薑源在她手底下也有好些年了,早就升了VP跟她平起平坐了,她就說怎麽這麽奇怪,薑源在給她送資料來。
    原來是她重生了。
    2017年啊,對她來說真的是最風光的一年了。
    自從畢業後,她就進了華遠創投,短短三年,成了公司晉升最快的人。
    今年上半年, 她拿下了新揚科技這塊難啃的硬骨頭,通過了保薦代表的考試,成為了保薦代表人,從而直升vp,有了簽字的權限。
    然而這也是她最後一次升職了。
    她是今年六月升的職,八月份的時候,老家的父母帶著放暑假的弟弟到公司來鬧了一通,蓋因她工資到時間了沒有打回去。
    即便此事已過了好些年了,每每想起來,仍覺窒息。
    父母和弟弟一到公司就嚷嚷開了,什麽不孝女,賠錢貨的一通叫喚,見她要帶他們離開, 就嚷著要找領導評理。
    那一天,整個樓層都是瞧熱鬧的同事。
    原本就對她晉升VP不滿的人,更是時不時刺兩句。
    在公司裏談了一年的男朋友,也私下找她分手了。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的時候,所過之處竊竊聲不斷,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輕賤。
    領導找她談心,讓她處理好家庭關係,不要給公司添麻煩。
    她明顯感覺到領導對她的態度變了。
    從之前的欣賞拉攏到現在的輕慢,變臉速度堪比翻書。
    她知道原因。
    不過是覺得她是個可以隨便拿捏也不敢有其他想法的人而已。
    就跟現在的老板喜歡用一些背著房貸車貸上有老下有小的員工一樣。
    有這些因素桎梏著,哪個員工敢隨便辭職?
    再加上她升VP後簽的競業禁止協議,離職後兩年內不得從事相關行業,她還能如何?
    現在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可同事對她的態度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手底下的人還好,畢竟要看她的臉色,明麵上對她一如往昔,可跟她同級的,可不會對她客氣。
    此時的她升起了想要離職的念頭。
    重生一次,她發現什麽都是虛的。
    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她卷生卷死賺到的錢,最後都拿去養那一家子了,她圖什麽?
    孝道?
    父慈方能子孝。
    那樣的父母,她還孝順什麽?
    隻是要辭職也得等幹完這個月,好歹把這個月的工資拿滿。
    此時此刻,江羨魚十分慶幸,自己的工資卡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剛工作那會兒,她的工資卡被父母拿去了,好在微信綁了工資卡,不用擔心自己用錢的時候,還得去跟父母伸手。
    後來有一次她突發急性闌尾炎住院,需要手術,就用了卡裏的錢,這事被父母知道後,他們沒問一句她的身體情況,轉頭就把工資卡還給了她,讓她發工資後把錢給打到他們的卡上。
    每個月多少工資他們心裏都有數,也不擔心她會少給。
    這樣,打到他們卡裏的錢,他們就不用擔心哪天突然就被她用掉了。
    那時的江羨魚再一次體會到了心寒的滋味。
    這次經曆生死,她也該看清了這些所謂的家人的嘴臉了。
    若說沒重生前,她對父母家人還有期待,經曆生死後回來的她,卻再也不需要這所謂的親情了。
    早該醒悟的,那樣的家人,哪有什麽人性。
    她老家是蘇省下麵的一個縣級市,父母重男輕女,她母親仇荷和父親江洪濤連著生了她和妹妹兩個女兒,才有了江心寶這一個兒子。
    從取名上就能看出差別來。
    她原名叫江小魚,妹妹叫江小蘆。
    一個是江裏不起眼的小魚,一個是江邊隨處可見的蘆葦。
    而她的弟弟江心寶,則是他們心中的寶貝。
    直白又淺顯。
    後來她成年後,自己把名字給改了。
    不敢改得太離譜,怕被他們發現,便取了羨魚兩個字。
    父母對於弟弟江心寶的寵愛,她從小看到大。
    家裏無論吃穿都先緊著他,江心寶在家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更不用說好不容易盼到孫子的江爺爺和江奶奶了,那更是把他當成了寶貝疙瘩。
    為了這個弟弟,比她小兩歲的妹妹,被父母賣給了隔壁村的絕戶家裏。
    她跪著求父母不要賣掉妹妹,可他們眼裏隻有即將到手的錢。
    妹妹被帶走的那天,她哭著追出去,半路被父母抓了回去,到家後就是一頓痛打。
    自那以後,她時不時會偷溜去隔壁村看看妹妹。
    後來發現,那家人對妹妹很好,她心裏高興又難過。
    高興的是妹妹終於不用再在這個家裏受苦了,難受的是妹妹以後就是別人家的了。
    父母之所以賣掉妹妹而不是她,並不是多重視她,而是她的年紀大了些。
    這也成了以後父母吸她血的一個借口。
    每當她反抗的時候,他們就拿這件事情出來說。
    “當初若不是我們心疼你,賣得能是你妹妹嗎?”
    “人家看上的是你,我們沒舍得,才把你妹妹送過去的。”
    “你是我們家的第一個孩子,我們再怎麽,也沒打過你的主意。”
    “你也要體諒我們的辛苦。”
    “……”
    她因為這些話,心裏對妹妹愧疚不已,又任勞任怨地由著他們予取予求。
    時間一長,她也在這一天天的壓迫中明白了。
    什麽心疼她都是騙人的,不過是為了讓她能夠心甘情願地被奴役。
    他們甚至連她的學費都不想交。
    從高中開始,她就一邊打工一邊賺學費。
    那時候年齡小, 很多地方都不要她,偶爾有好心的店老板肯收她,也不過是讓她在後廚幫著洗洗碗盤,別人問起就說是老板的親戚假期過來幫幾天忙。
    還是後來大伯看不下去,出錢供她上完了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