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之看著麵前小女人不懷好意的眼神，就差沒把‘她要使壞’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說吧，這次又想幹什麽？”
    “想騙我錢了，還是想挨打了？”
    他可沒忘記之前秦雅致故意灌他酒，然後摸走他身上所有的錢和卡，第二天人就飛國外去了。
    秦雅致一聽，被質疑後眼睛都大了一圈。
    打死不認，裝傻充愣。
    “小叔叔，您這說的是哪裏話？”
    男人低眉直言，“你的心裏話。”
    秦雅致：“……”
    這老男人，還不好騙了。
    傅衍之見她如此失落，說道，“非要我喝也可以……”
    “先說好，是走流程還是直接打？”
    秦雅致的目光像是裝了兩個大燈泡開關，一會兒亮，一會兒暗。
    看來是鐵定猜到她居心叵測了。
    她委屈巴巴的低下頭，“人家哪有……”
    “人家就是分手太難過了，想讓你陪我小酌幾瓶。”
    “你怎麽能這樣惡意揣測我呢？”
    明知道她是倒打一耙，傅衍之看見她演戲演的投入，都不忍心拆穿。
    男人用完餐盯著她說道，“小雅，下次動小心思前，嘴角收一收。”
    那種即將得逞的笑容，明顯到都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說的過去的。
    他要是這都能上當，這近三十年真是白活了。
    秦雅致撇撇嘴，思索完兩眼發光的說道。
    “要不，還是走流程？”
    “喝完再打。”
    傅衍之：“……”
    秉承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騙去的想法，秦雅致又說道。
    “既然你這麽不信任你侄女，那我有什麽辦法呢？”
    “但如果我真的隻是和你單純喝喝酒，你故意曲解我，你要向我道歉！並且，在京城這幾天不準管我，調查我。”
    秦雅致提出的兩個條件，無論怎麽樣，至少都能實現一個。
    能從傅衍之嘴裏套出話，她就舍身取義挨頓打又怎麽樣，反正傅衍之不敢動真格的。
    如果沒收獲，傅衍之這幾天不管她，她正好可以好好調查那渣男的事情。
    再不濟，她連夜跑路。
    男人一下就抓住了她話中有歧義的地方。
    “如、果？”
    “看來秦小姐迫害我，還是分狀況，看心情的？”
    甚至連退路都想好了。
    一再被看穿心思的秦雅致，直接開擺。
    “我不跟你玩了！”
    她氣衝衝的就要跑上樓，手腕卻被一股力量拽住。
    傅衍之輕歎了一口氣，“喝。”
    今天要是不答應，小姑娘絕對得跟他置好幾天的氣。
    但其實，借著這次機會，他還有一點私心。
    舒漾剛到公司，藍沫兒跟在她身邊說，“舒姐，會議室有個你的禮物。”
    她疑惑的往那邊走，“什麽禮物怎麽不放休息室？”
    藍沫兒：“對方擔心你介意，這個禮物吧……還挺大隻的。”
    走到會議室門口，舒漾特地回頭又問了句。
    “狗嗎？”
    藍沫兒示意她自己進去看。
    舒漾隻好推門而進，一眼看去，空曠的會議室，沒有她想象中的傳統禮物，而是站著一位緊張到揉手指的少年。
    黑色正裝下，印象中清瘦的身板變得健康，頭發變成短寸頭，依舊白皙的臉上，黑漆漆的眸色堅韌且堅定。
    “霍…折宇？”
    舒漾整個人怔住，心情複雜的看著眼前的西裝革履的男人，不知該說些什麽。
    隻感覺半年前還在被她打罵的小屁孩，穿著白襯衫捧花跪地，當街向她求婚的中二少年，再見時已經完成了巨大的蛻變。
    霍折宇設想過許多畫麵，可真的被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喊出名字的那一刻，依舊笨拙的不知所措。
    他張了張口。
    “漾……小嬸嬸。”
    “我，我就是工廠最近不忙了，來看你一下。”
    “聽說你快過生日了，我到時候恐怕在車間工作，提前先祝你生日快樂了。”
    “我沒有買禮物，你應該也不會收，小叔叔會不高興的。”
    緊張到有些發顫的霍折宇，說話語速都不由得加快了些，生怕舒漾會不耐煩。
    來之前，他就知道，舒漾是不會接受他送的任何禮物的。
    所以他把自己積攢到的所有工資，拿來定製了一身西裝，穿來見她。
    舒漾說不出的情緒翻滾，“謝謝。”
    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霍折宇的變化大到讓她久久不敢置信，如果是以前的二愣子性格，絕對會直奔她的私人休息室，而不是選擇呆在會議室等她。
    “姐姐，等如果……”霍折宇有些哽咽，眼眶一瞬間通紅。
    如果半年後，你和祁硯小叔過的幸福，不打算離婚的話，我就去當兵了……
    最後，霍折宇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如果你和小叔辦婚禮的話，我可以去嗎？”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去看看。”
    等到那個時候，祁硯或許已經和霍氏分家了，而他大概率也收不到婚禮請帖。
    舒漾閉著眼睛沉下心，並沒有擅自答應。
    “之後真打算辦婚禮的話，我和你小叔會商量的。”
    “霍折宇，你……”
    早已猜到舒漾想說什麽少年，在心裏重複跟著她說。
    “霍折宇，你現在挺好的，你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不要把青春投資在我身上。”
    果然，和他默念的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舒漾說完，似乎又想到什麽，眉眼都是溫柔。
    “我很清楚我的心在哪裏。”
    霍折宇認真聽完，點了點頭。
    他也是。
    霍折宇站直了些，“那我先走了。”
    擔心舒漾為難，又或者是自取其辱，霍折宇主動說出了“不用送我”。
    從她身邊路過的刹那，霍折宇低頭時灑下沉默的一滴淚。
    舒漾，我愛你。
    拿著工作資料跑來找舒漾的藍沫兒，抬眼就撞見剛從會議室出來的霍折宇。
    男生一頭利落的短寸，身上穿著熨燙筆挺的合身西裝。眼眶卻紅的嚇人，仿佛像下一秒就會號啕大哭的小孩。
    整個人的矛盾的不像話。
    藍沫兒看了眼會議室的方向，想說什麽。
    少年豎起食指貼在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剛才還看著可憐兮兮的眸子，泛起淩厲之色。
    看來是在警告她，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舒漾。
    藍沫兒愣在原地，沒想到會被一個看著就比自己小的男生，嚇得不敢動彈。
    霍折宇和她擦肩而過。
    從裏麵出來的舒漾拍了拍她，“傻站著幹嘛呢？”
    反應過來，她趕緊拿起手上的資料，“紐約時裝周的時間定下來了。”
    “你收拾一下東西，機票訂好了，三天後我們一起出發。”
    舒漾應聲，下班後就打電話給祁硯，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他。
    沒想到男人卻說，“老婆，我在你公司地下停車場。”
    她下班的腳步飛快，一眼就在停車場找到了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剛坐進車內，舒漾就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她湊近男人身前聞了聞。
    祁硯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擔心撞方向盤上。
    “怎麽了？”
    舒漾是半趴在他眼前，抬頭眯著眼睛幽幽說道。
    “老實交代，你抽多少煙了？”
    平時祁硯沒什麽煙癮，基本都是可抽可不抽，當然有一種情況除外。
    事後煙。
    雖然她不理解，但祁硯身上基本不會有過重的煙味，今天很明顯就不對勁。
    她不排斥，但不由得想問問。
    祁硯仔細的想了一下，“真的不記得了。”
    “但我承認，有點多。”
    舒漾捧著他的臉，“你想不開啊？”
    祁硯攬著她的腰把人抱上來，後背抵在方向盤上，俊容埋進她的心口，連聲音都沉悶了不少。
    “你昨天不在家，我睡不著。”
    最近他本來就壓力很大，老婆一天不在身邊，就生怕醒來人跑了。
    “今天回家住吧，傅衍之已經到京城了，你朋友有他照看著，不會出事的。”
    舒漾仰著頭，手悄悄的環住男人的腰背，她能感覺到祁硯最近很沒安全感。
    “我又不會跑了。”
    祁硯細細的吻著他眼前的那片白，很快就出現一抹紅色印記。
    說話時，男人沒抬頭，“霍折宇來見你了對嗎？”
    他剛才在停車場看見人離開了。
    心中堆積的壓抑情緒，讓他甚至想下車找人單純打一架。
    可是他知道，他的好老婆一定會處理好這其中的關係，霍折宇並不會對他們的感情，造成任何實質性影響，才平靜下來。
    反而他要是那麽做，倒是讓賊心不死的霍折宇，處於弱勢狀態。
    萬一以後漾漾恢複記憶，霍折宇死灰複燃，對他更沒好處。
    “嗯。”舒漾十指緊扣住男人的手，“他祝我生日快樂，還有希望我們結婚邀請他。”
    祁硯輕輕的啃，把那塊印記學磨越紅，“寶寶。”
    舒漾聽著他說，“嗯？”
    “我把他送到西郊工廠，希望他蛻變的同時，也改變對你不該有的想法。但在封閉了這麽久的情況下，他今天顯然是正式作為一個男人來見你。”
    祁硯緩緩抬起臉，“你能明白我的不安嗎？”
    一個少年沉澱下來的感情。
    換作以前任何一天，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可現在不一樣，他也做錯事了，他也可能會被丟下。
    舒漾一言不發的看著祁硯，她從未想過這般身居高位的男人，也會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
    她抿著唇，心裏不得不想。
    祁硯，你曾經到底待我是什麽樣，才會如此害怕？
    是在玩弄她嗎……
    祁硯抱著她，都能感覺到懷中人兒的顫抖。
    “老婆，我知道自己做過錯事，我沒有想要逃避責任，你別害怕我，別胡思亂想，最後什麽結果，我都接受。”
    舒漾糾結又心疼撫著男人的臉，“把東西交給我好不好？”
    她不想再去家裏翻來翻去，把自己結婚以來所有的猜疑，都花在他們的家裏麵。
    男人的懷抱越收越緊，“好。”
    最後所有的編排和計劃，都抵不過舒漾的一句話，他就能坦誠相待。
    祁硯指腹摸了摸舒漾身前的紅印，他剛才不自覺留下的。
    “會影響工作嗎？”
    舒漾搖了搖頭，“這幾天沒有拍攝，不過下周一團隊就要一起出發去M國了。”
    祁硯把她領口整理好，“那這幾天，方便嗎？”
    舒漾自以為已經習慣了，祁硯大白天‘口出狂言’，聽了還是耳朵一紅。
    這男人為什麽總是能把這種事情，聊的像吃飯那麽簡單？
    祁硯見她糾結，分析道。
    “老婆，去M國後，你應該至少有一周都在忙工作。”
    “避免我做出什麽不合時宜的事情，影響你的工作進度，我覺得，寶貝你還是在這幾天努力一下，如何？”
    舒漾捂住自己的耳朵趕緊亂點頭。
    祁硯親了親她才鬆手，讓人坐回副駕駛後，祁硯幫忙係好安全帶，順便想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時間安排。
    “我大概比你晚一天過去。”
    回到家後，
    祁硯把保險箱交給了舒漾，想到今天自己不受控製的情緒，就有些擔心。
    覺得他是該找人練練手了。
    免得哪天徹底失控。
    傅衍之這個慫包，想必也是一肚子窩囊氣，再適合不過。
    他發了條信息過去。
    [明天出來練練。]
    此時收到信息的傅衍之，已然是被旁邊女人手裏的酒，灌的麵色粉紅。
    準備離開時，秦雅致扶著他，伸手去摸男人西服裏的手機，小聲哄騙道。
    “小叔叔，密碼多少啊，我們該打車回家了。”
    傅衍之頭腦發疼的晃了晃腦袋，整個人往她那邊栽。
    “呃…”
    沉重的力量壓下來，秦雅致被抵到酒吧牆邊，她推了推男人的腦袋，已經完全醉的不省人事。
    “操，過頭了。”
    當時想著萬一傅衍之是裝醉，畢竟這男人嘴巴可真嚴啊，半醉不醒的時候，一句話都套不出來。
    但是又不希望計劃失敗，秦雅致幹脆就多灌了幾杯酒，免得查手機的時候被發現了。
    誰知道現在，傅衍之直接歇菜了。
    她一個人，扶都扶不動，叫也叫不醒，站在這裏都沒法挪動。
    路過的秦敘瞥了眼這邊，很是熱心的招攬業務。
    “lO～”
    “需要幫忙開個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