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整個人陷入了片刻的迷茫當中。
    這些事情折騰來折騰去，隻有他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剛才的好心情全無，江衍已經開始盤算自己以後該怎麽過。
    種種事情告訴他，別和這些姐們沾邊，會變得不幸。
    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曆，江衍撥通了林煙的電話，“你到底要在滬城待多久？”
    林煙有些奇怪的問，“江同學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的行程了？”
    江衍：“行，不管你回不回來，把銀行卡號發給我，先把所有的醫療費用預支給你。”
    “為什麽？”
    林煙覺得有些奇怪，江衍怎麽突然提起錢的事情了，他又不是沒錢，何必著急這麽快把費用交齊。
    難道是想和她把關係徹底斷了？
    少年略顯煩躁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因為老子馬上就要變成窮光蛋了！”
    這件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看來以後別指望向家裏要一分錢，隻能靠姐夫給的零花錢度日了。
    趁舒漾還沒回國，他當然得先把部分錢預支出來。
    林煙輕輕皺眉：“你家裏人把你趕出來了？”
    “沒。”江衍生無可戀，“但是他們決定把財產都給我姐，你說我爸咋就不幹些對不起我的事情，真是的！”
    從小衣食無憂的江衍，還真從來都沒想過，這二十歲了，仿佛像是重新投胎了一樣。
    名義上是豪門小少爺，實際兜裏掏出來的還是姐夫給的零花錢……
    林煙說道：“不用了，你把錢用在公司上，就當幫我入個股。”
    江衍在客廳裏晃蕩著，時不時擦擦頭發。
    “你就不怕我卷錢跑了？”
    畢竟現在公司隻是剛剛起步，會發展成什麽樣子，能否成功在京城站住腳還是兩碼事。
    林煙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那江同學記得帶我一起跑路。”
    “對了，江大粉紅這幾天情況怎麽樣？”
    一提到那回事，江衍就像是打了霜的菜，蔫了。
    “不該問的別問。”
    再這麽下去，他真的要懷疑，他難道真的是個快男，根本就已經和厭女症沒關係了？
    如果真是這樣，還不如殺了他。
    以前事情說出去，他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丟人，性冷淡而已，可是現在……誰敢提他要誰命！
    這種事情就沒必要人盡皆知了，大不了最後和外界說，他這是不治之症，但絕不能說是治好了然後他自己不爭氣。
    林煙也是被難住了，什麽辦法都不好用，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試探。
    “江衍，你要不要考慮……”
    “什麽？”
    “實戰。”
    “……”
    江衍感覺腦袋突然炸開，這林煙可真是會提意見。
    關鍵是他現在還沒辦法反駁，現在這個階段，他也維持的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是沒有任何的突破。
    他都又想放棄了。
    說完，電話變得沉默。
    林煙先開口：“這隻是我的建議，雖然確實有點私心，所以決定在於你，更何況我們兩個人都會是第一次，你不用感到有什麽壓力。”
    江衍捏著手中的毛巾，“林煙你聽清楚，就算我會想和你做什麽，也不可能是借著這件事情的名義，我們會是平等的。”
    他真要答應林煙了，那和把人當做工具，又有什麽區別？
    沒有任何的情感支撐，這樣下去，對於林煙隻會是一種羞辱。
    林煙一直都知道江衍是個原則感極強的人，但是男女之間的事情，往往都是主動的一方會更加弱勢，江衍卻告訴她，是平等的。
    隻是這份令人向往的平等的愛，不一定屬於她。
    她原以為沒認識江衍的那些年才是最難熬的，現在才發現，原來向往的人就在自己身邊，卻得不到才是最難熬的。
    林煙曾經還想著，會不會暗戀的人變得根本就不一樣了，或者長時間接觸後，就會發現許多詬病的地方，然後慢慢的消磨她的喜歡。
    可江衍不是這樣的人，總是有魅力能在某些時候，讓人更愛他，為他甘願陷進去。
    少年永遠美好耀眼。
    林煙垂著眼簾，“我知道了，回京城的時間現在還不確定……”
    話未說完，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外麵傳來一道男聲。
    “林醫生在嗎？”
    林煙應聲答應，然後和電話那頭的江衍說，“應該是找我有事情，有空再聯係。”
    江衍生硬的問，“你去給男人看病？”
    一想到林煙現在的專業，給男人看病的話，無非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況，是不是意味著，少不了肢體接觸？
    本想掛電話的林煙又聽見電話裏傳來聲音，但是已經拿遠了手機，並沒有聽清。
    “你說什麽？”
    等她再問一遍的時候，江衍顯然是不想把話說第二遍。
    “沒什麽，掛了！”
    男的女的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剛才純屬是嘴抽了。
    江衍把手機丟到沙發上，直接用毛巾捂住一頭未幹的短發，開始煩躁式擦頭發，恨不得把頭發薅光。
    擦完也不吹，就打開電腦忙公司的事情。
    突然想起之前他的各種義務保密，江衍發了個信息給傅衍之。
    [保密費打過來。]
    那麽大個情況，怎麽可能是一句謝謝就能解決的？
    他現在感覺自己窮瘋了。
    江衍很清楚他的開銷，生在這樣的家庭，把他各方麵都養刁了，現在讓他過接地氣的生活，不是不能，他不想啊！
    傅衍之：[多少？]
    江衍想了想，生怕要少了，很賊的回複道：[多多益善。]
    就看傅衍之把侄女這件事情，看的有多重了。
    他這輩子可就指望這些姐夫們了。
    傅衍之：[卡號。]
    發過去之後，江衍還不忘帶個玫瑰花的表情。
    卻不知，秦雅致突然在沙發後麵拍了一下傅衍之。
    “說！給哪個男人打錢呢？！”
    被掛電話的林煙也沒想那麽多，江衍的脾氣陰晴不定可太正常了。
    打開門，是鬱總的管家在外麵，他輕歎氣說道。
    “林醫生麻煩你去看一下大小姐吧，她今天心情好像很差勁。很多事情小姐也不會和我們說，你是她的朋友或許會好些。”
    林煙跟著管家過去，到了江鬱的豪宅，就見她躺在沙發上睜著眼睛什麽也沒幹，發呆的盯著天花板。
    聽見門口傳來動靜，也無動於衷。
    林煙走過去坐下，“這是怎麽了？”
    “還在想上次的事情啊？沒懷上之後再找機會就是了，別想那麽多。”
    江鬱木訥的張了張嘴，“沒有機會了。”
    林煙秀眉皺起，靜靜地在她身邊傾聽。
    “他要走了。回英歌蘭，至於什麽時候回來……”江鬱無奈一笑沒再說下去。
    裴青月本來就不是常年生活在滬城，他隻是回到他該回的地方，如果事情進展的順利，在手底下產業穩定的幾年內，裴青月必然是不會離開英歌蘭的。
    若是不順利，那在國內這最後一段時間，就是他們最後的見麵。
    林煙 ：“他當初待在你身邊，一直都是擺明了目的，外界猜不到，你自己心裏還不清楚嗎？”
    “注定是留不住的。”
    江鬱坐起身抱過一邊的抱枕，“是啊。“
    “野狼怎麽會臣服於一時的圈養之中。”
    “說不定裴青月把待在我身邊的這四年，當做是人生恥辱，也不是沒可能。”
    這一切江鬱從貧民窟把人帶回來的時候就想過，可真到這個時候，又怎麽做到毫無波瀾？
    但是裴青月能做到。
    真是諷刺。
    林煙問，“那他和你說了什麽時候走嗎？”
    江鬱搖搖頭，“反正也就這段時間了，養了個白眼狼，孩子又沒搞到手，煩死了。”
    要說有個孩子生下來玩玩，那也算是不錯，裴青月走也就走了，現在她難道再去物色一個對象？
    有裴青月這般姿色的前任在，她怎麽找？
    這件事情江鬱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就感覺誰都差點意思。
    “那剩下的這段時間，就一點機會都沒了嗎？”
    江鬱聳聳肩，“誰說不是呢，他從那天和我說完後，再沒碰過我，估計現在正想盡辦法，把我給他的財產轉移到國外去呢。”
    想到那晚裴青月說的話，江鬱都忍不住心顫。
    她現在完全相信，誰阻擋裴青月複仇，他就會弄死誰。
    這男人可是連自己的種都不會放過的。
    “那你對他有想法嗎？”
    江鬱被問住了，“隻能說我是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過段時間就該習慣了吧，都說一個人不能養在身邊太久，果然是這個道理。”
    “至於和裴青月之間會如何，我要求不高，隻要不通知我去英歌蘭給他收屍就行。”
    林煙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自己的感情也好不到那裏去，隻能想著多陪江鬱待一會。
    片刻，江鬱心情也緩和許多。
    “謝謝你特地來聽我說這些廢話，孩子的事情看來是沒結果了，你隨時可以回京城，趕緊想辦法搞定那小少爺，離開太久小心被別人盯上了。”
    “我們兩總有一個人要達成所願吧！”
    兩個人擁抱了一會，等林煙走後，管家看著坐在沙發上出神的江鬱，揪著心。
    原來剛才在林醫生麵前也是硬撐，實際情況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好轉。
    大廳的門突然被闖開，管家剛想嗬斥，就見是公司的助理，他十分著急的跑到江鬱麵前。
    “鬱總！您送給裴公子的直升機，突然被人從海島開過來了，正準備在莊園天台降落。”
    “是您安排的嗎？您沒跟我們說過這件事情啊！”
    江鬱飛速站起來，“你說什麽？！”
    除了和裴青月出去旅遊，她基本上是不會動用那架直升機的，誰擅自把它調動到滬城了？
    有一個念頭在江鬱的心中，她慌忙說道。
    “快帶我去天台！”
    除了她之外，隻有裴青月有這架直升機的調動權利，並且，這架直升機是在裴青月的名下，是她送給裴青月的二十二歲生日禮物。
    現在，裴青月他媽的要一聲不吭的跑路嗎？！
    草。
    “裴青月在哪？！”
    管家和助理都表示一天都沒見到。
    等不及助理去開車，江鬱拚命的往外跑去，有天台的別墅根本就不在這棟洋房，一出室內，江鬱就清晰地聽到直升機的聲音，抬眼就看見正在往旁邊的別墅天台準備降落。
    江鬱此時頭腦一片空白，隻知道往那個方向奔去，連腳下的拖鞋掉了都顧不上。
    跑到別墅區就已經有人把她攔了下來，江鬱吼著。
    “給我滾開！”
    “他媽的，老娘一個個養活你們，是讓你們幫裴青月來對付我的嗎？！滾！”
    保鏢依舊是嚴防死守著，直到管家和助理趕過來，幾個人直接打了起來，江鬱才找到機會往樓上跑。
    到了天台，江鬱很快有被另一群保鏢攔在數百米開外，她不停地試圖掙脫，卻根本不敵那些人的力氣。
    “鬱總！您冷靜點。”
    江鬱看著不遠處的黑色身影大喊著。
    “裴青月！”
    “裴青月！”
    不知是直升機帶動的強大風聲，還是其他，男人就像是沒聽見那般，頭也不回的徑直往登機口走去，強風帶起男人黑色風衣的邊，每一步看在江鬱的眼中，都格外的絕情堅定。
    “裴青月——！”
    江鬱用盡全身力氣不停的嚐試叫他，可是眸中的身影漸行漸遠。
    江鬱兩手漂亮的美甲幾乎要掐進手心，這個混蛋，竟然真的敢就這麽從她身邊逃走！
    事實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看似是她一直在掌控著裴青月，實際上這男人羽翼豐滿要離開她的時候，她根本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四年的交易，就真的隻停留在交易。
    甚至裴青月離開的時候，都不願意和她說一聲，連最簡單的告別都沒有。
    江鬱抹去即將從奪眶而出的眼淚，咬了咬牙。
    “四年，冷血動物都他媽該養熟了，就他裴青月不行！”
    江鬱看著機艙在眼前關閉，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
    直升機升空的瞬間，純白的機身在萬裏無雲的藍天中，仿佛成了唯一的那片雲。
    江鬱淚水決堤，滾滾而下。
    裴青月……
    既然走，就一定要成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