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魚死網破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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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雅致說完話之後,整個車內都變得一片死寂。
不可否認傅衍之這些年一直以來都對她很好,可是這種好也成為了現在限製住她的致命框架。
有些時候秦雅致和傅衍之吵架後也總會想,自己那樣做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她從一個被丟在墨爾本大街的孤兒,到現在的錦衣玉食,如果不是傅衍之的出現,她的命運還是一個未知數。
傅衍之的的確確改變了她的命運,但是現在也控製著她的命運。
司機把車子在咖啡店的路邊停下,寂靜的氛圍在司機下車把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才算是結束。
秦雅致本來是想下車一起進咖啡店的,但是看見窗邊已經有一位女士在等候,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她和傅衍之說,“你先下去吧,我讓司機把車開到前麵點,我再下來。”
傅衍之隻是輕輕的應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麽,就直接下車了。
秦雅致看著男人的背影,大步流星的朝咖啡店走去,可以看見來相親的那位女士從他下車,目光就一直盯著。
對方打扮的很華麗,一套名貴的上衣下裙的穿著,身上還帶著不少珠寶,看起來莫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能夠感覺到是一個非常溫婉可人的女人。
看到這裏,按道理來說秦雅致應該是放下了些心,隻希望傅衍之能夠相親成功,可是不知道為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神色,卻變得越來越怔愣。
她在車開走之前,盯著那個女人看了好一會兒,那種探究的目光好像非要試圖從對方身上找出一些缺點,亦或者不順眼的地方,可是根本就沒有。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
在咖啡店窗口看不見的位置,秦雅致下了車,她拿著包獨自走進咖啡店,這個時候傅衍之已經和對方麵對麵的坐在一起。
她坐在不遠處的位置上,並不能夠聽見他們在談什麽,坐下來之後秦雅致就有點後悔了,她感覺坐如針氈,試圖玩手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又不是我相親,我緊張什麽?”
把這件事情告訴舒漾之後,很快那邊就回過來一條消息。
[你確定你小叔真的是打算相親結婚?]
秦雅致舉起手機悄悄的,往那邊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
[那還能有假?]
[這都已經是相親的第三個了。]
舒漾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心裏隻有一陣唏噓。
在她看來,事情的結果或許不該是這樣,都沒有見過光的一段感情,怎麽就已經宣告失敗了呢?
但是感情這東西誰也說不準,她能夠理解傅衍之的做法,傅衍之不敢拿十幾年的感情,去賭秦雅致會不會的心動。
一旦真正表白,就沒有任何回頭路可以走,他們是無法回到叔侄甚至朋友的狀態的,隻會變得不相往來。
舒漾換了一種方式發信息試探著秦雅致: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啊?]
[這麽些年沒談過戀愛,理想型總有吧?]
秦雅致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呀,不就那幾個必備條件,再怎麽樣那也得跟傅衍之差不多吧?]
[要是比傅衍之現在給我的生活差遠了,那我還談什麽?去吃愛情的苦嗎?我才不想。]
自從被傅衍之說教完之後,秦雅致在這一點上麵,她還是非常理智的,找男朋友的標準也提高了許多,但是依舊沒有成功。
舒漾直接大膽發言:[你按傅衍之的標準找男朋友,那你直接找他不就是了。]
傅衍之礙於各種原因不敢表白,而秦雅致又沒談過戀愛難以開竅,現在這種情況讓舒漾這個知情人,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不管怎麽樣,表白那是傅衍之的事情,她倒是可以幫忙試探試探秦雅致的口風。
秦雅致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甚至有些驚慌的擋住屏幕,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漾漾,這話你都敢說,我可是他侄女,要是真傳出什麽,我不要命啦?]
傅衍之的身份包括家族,在滬城都是極其顯赫,名門子弟要是傳出這種緋聞,不管是真是假,那都不知道要被八卦多少年。
本來她小時候被傅衍之養在身邊就爭議頗多,所以那個時候傅衍之選擇了在國外進修,後來回國也是慢慢的打消別人的那些疑慮,給她創造了一個很好的生活環境。
舒漾試圖點醒秦雅致:[不可改變的事實就是,你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不過我隻是這麽說而已,沒讓你真的去喜歡傅衍之,你也不用太當真。]
話雖是這麽發出去,舒漾心裏麵卻想著:你最好把我的話當真!
有些時候感情就是這樣,或許當事人都已經開始想辦法放下,但是作為旁觀者,卻覺得格外的遺憾。
舒漾這個遺憾在於,他們兩個人並不是嚐試過後覺得不合適,然後分開,而是秦雅致根本都還不知道傅衍之的心意,兩個人就走到現在這一步。
很難想象如果多年以後,秦雅致回過神發現她對傅衍之是有感情的,而傅衍之卻已經和他人結婚生子,這樣的場麵未必會比,現在說開了然後失敗要好多少。
秦雅致看著那些顛覆她原本想法的消息,如果按照舒漾說的,那簡直就細思極恐,好像所有傅衍之做的不合理的事情,亦或者莫名其妙的脾氣,都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這幾年來傅衍之的反常,似乎隻要套上‘喜歡她’這幾個字,一切都變得非常合理,突然變得清晰的邏輯讓秦雅致有些害怕起來。
她抬頭往傅衍之和那位女士坐的窗邊看過去,兩個人相親的氛圍似乎依舊非常的和諧,看起來也非常的登對,那個女人留著一頭微卷的黑發,是傅衍之會喜歡的溫柔裝扮。
再多看一秒,秦雅致甚至都覺得這兩個人是不是會一拍即合,立馬決定訂婚。
秦雅致低下頭,把視線回到聊天頁麵上。
[漾漾,你這個設想也太恐怖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幹嘛還要相親結婚?且不說我對他從來沒有這種想法,從這件事情也能夠看出來,他對我應該也沒有想法才對。]
秦雅致覺得現在就挺好的,如果事情但凡和舒漾設想的那樣沾點邊,都會變得非常恐怖。
早在多年前,滬城就傳出過她是傅衍之的童養媳這件事情,到最後,輿論已經發酵的越來越難聽,那時秦雅致才九歲。
傅衍之為了維護她的名聲,在媒體麵前勃然大怒。
原本傅家的長輩,都一再反對傅衍之把她帶在身邊,這樣不僅會招人詬病,也同樣影響傅衍之的名聲,但是傅衍之並沒有把他送去孤兒院,而是堅持留了下來。
傅家就傅衍之一個獨子獨孫,所有人都拿他沒辦法,隻好配合傅衍之封殺了多家媒體,最後這件事情才平息下來。
直到現在,也沒有媒體敢隨意的報道揣測,她和傅衍之之間的事情。
難以想象,如果這個時候她對傅衍之動了念頭,一旦傳出風聲,十二年前的新聞在被一同翻出來,那簡直就是啪啪打臉,也就印證了傅衍之把九歲的她養在身邊,另有目的,甚至可能會深陷戀.童的風波。
想到這裏,秦雅致已經開始害怕了起來。
她絕對不能讓這些事情發生。傅衍之當年把她從輿論的漩渦中拉出來,她不能反手將傅衍之推進去令人審判。
如果因為她,導致傅衍之受到非議,那麽秦雅致也無法原諒自己。
她不可能喜歡傅衍之的,傅衍之也不可能喜歡她。
秦雅致堅定的握著拳頭,點了點頭。
舒漾看到回過來的消息,也深感無奈。
傅衍之做顧慮的事情比較多,而秦雅致的想法卻比較簡單,這就是他們時常不同頻的原因。
在這件事情裏麵沒有是非對錯,世俗讓傅衍之連表白的權利都沒有,也讓秦雅致嚐試喜歡的權利被淹沒。
原本安靜的咖啡廳內,突然傳來動響,秦雅致急忙關掉手機看過去。
坐在傅衍之對麵的那位名媛,不知為何突然滿臉怒色,拿起生前杯中的咖啡就往傅衍之身上潑。
整個咖啡廳零零散散的幾桌人,全部都往那邊看過去。
那位名媛大家或許都不認識,但是傅衍之幾乎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的,沒有哪家人從出生到現在沒看過病,而滬城的醫療資源基本都掌控在傅家手中。
名媛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傅衍之,我是看得起你才來和你相親,沒想到你跟外麵傳的根本就不一樣!”
“我對你真的是太失望了!”
丟下話之後,女人直接拎起座位上的包,就憤怒的離去。
秦雅致趕緊挪開椅子跑了上去,看著傅衍之微低著臉,從下巴到領口,全部都被棕褐色的咖啡液染濕。
從來都是幹淨到一塵不染的白襯衫,此時被咖啡漬潑的到處都是,薄薄的襯衫順著曲線貼在男人的皮膚上。
“小叔叔,你沒被燙到吧?”
秦雅致急忙湊過桌上的紙巾,然後幫傅衍之把下巴和身上的咖啡都擦幹淨。
“真是的,那人脾氣也太差了吧,這咖啡都還是燙的,就往人身上潑,萬一燙傷了怎麽辦?”
秦雅致現在也管不了那些緣由,看見傅衍之被這樣對待,她自然是站在傅衍之這邊的。
突然她拿著紙巾還在擦拭的手被男人抓住,秦雅致抬頭看著他,憂心忡忡的說道。
“你到底和人家說什麽了,把她氣成這樣?”
秦雅致腦海裏麵蹦出許多想法,但是咖啡店這邊顯然是十分引人注目,許多人都在拍照錄像,她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能夠讓相親對象如此生氣的,難道是同妻?
想著她又覺得太離譜了,秦雅致把手放下,拿起傅衍之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上也帶著許多咖啡液,她小心的擦幹淨。
傅衍之隻是站在原地,低著頭,一瞬不眨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為他做的一切。
男人環視了一周店內店外的人群,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這邊,或許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毫無疑問,他被潑咖啡的這件事情一定會占據新聞頭條,甚至都不用等到明天。
也會有人想盡辦法,去詢問那幾個和他相過親的人,到底他說了些什麽?
秦雅致把他的手機收好之後,就拉著傅衍之往外走,可是男人卻怎麽也扯不動。
“走啊,你還留在這裏幹嘛?等著他們多拍點你的照片,放到新聞上去,讓人看笑話嗎?”
沒幾分鍾的功夫,咖啡廳內就湧來一大波的記者。
頓時秦雅致和傅衍之這邊的座位就被記者團團包圍,他們舉著長槍短炮,還不忘朝傅衍之遞話筒。
“傅先生,聽說您和張小姐相親鬧得非常不愉快,能夠告訴我們是什麽原因嗎?”
“傅先生麻煩看這邊,最近聽說您開始相親,但幾位名門小姐似乎對你的評價並不好,您是怎麽看待這件事情的呢?”
“傅先生您是否覺得張小姐潑咖啡這件事情,是對您非常大的不尊重?”
“傅先生……”
記者們的問題層出不窮,並且越逼越近,秦雅致被擠的有些沒處躲,男人一把將他拽到身邊,手臂死死的護著她的身側。
男人麵對記者說的第一句話,“你們擠到她了,看不出來嗎?”
記者們意識到傅衍之的臉色有些難看之後,往後退了退。
“不好意思傅先生,您能否回答一下我們剛才的問題謝謝。”
“對啊,傅先生您就透露一點吧。”
秦雅致實在受不了出聲說道,“他現在沒心情回答這些問題,麻煩你們能不能讓一讓?”
說完,秦雅致又拽了拽傅衍之,想帶他趕緊離開。
記者們依依不舍的跟上去,“傅先生,說點什麽吧……”
傅衍之看著那些舉著相機的記者,和周邊看熱鬧的人,內心有一種衝動。
一種魚死網破,當場表白的衝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