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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國主營帳內，燭火搖曳，將薑明珠的身影投射在帳壁上，忽明忽暗。她剛結束與楚恒的交談，眉宇間還帶著幾分疲憊，卻又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堅定。徐尚辰站在她麵前，神色凝重如鐵，雙手攏在袖中，指節早已攥得發白。
    “太後，楚國局勢詭譎，毒醫穀餘黨未清，燕後勢力暗中窺伺，此處絕非久留之地。臣已備好車馬，今夜便動身返回祁國，方能保您萬全。”徐尚辰的聲音低沉而急切，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擔憂。他自始至終都不讚同薑明珠留在楚國，若非為了兩國邦交的體麵，他早已強行請太後啟程。
    薑明珠緩緩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沉默片刻後才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執拗：“徐大人，你說的有道理。”徐尚辰眼中剛泛起一絲希望，卻又被她接下來的話澆得透涼，“但哀家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哀家，哀家現在不能走，不然哀家會後悔的。”
    她想起方才帳外那些中了毒瘴的楚國士兵，臉色青紫、氣息奄奄的模樣，又想起自己贈予的解毒丸救了他們性命時，楚恒眼中那份真切的感激。她隱約覺得，此刻離開，不僅會錯失祁楚結盟的絕佳契機，更會辜負那些因她的藥丸而重獲新生的將士。這份念頭在她心中生根發芽，讓她無法輕易轉身離去。
    “太後，臣以為您當理智看待這件事情！”徐尚辰急步上前一步，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又迅速壓低，生怕被帳外的人聽去，“楚國國君看似溫和，實則心機深沉，那些人正是摸準了您重情重義、不願半途而廢的心思，想要把您給留下！一旦滯留過久，恐生變數，屆時悔之晚矣！”
    他太了解薑明珠了，這位太後向來心善，卻也向來執拗。從當年力排眾議親征抵禦蠻族，到接納巫蠱一族，哪件事不是憑著自己的心意行事，旁人的勸說往往很難入耳。徐尚辰知道自己的勸說大概率無用，可他身為祁國重臣，護駕是他的首要職責，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能放棄。更何況方才他分明瞧見薑明珠眼中閃過一絲遲疑，或許再多加規勸，便能讓她回心轉意。
    薑明珠抬眸看向徐尚辰，眼中帶著幾分歉意，卻更多的是堅定：“徐大人，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她清楚徐尚辰的擔憂並非多餘，亂世之中，人心叵測，留在異國他鄉確實危機四伏，“但人總有不理智的時候，哀家執掌祁國多年，事事以國祚為重，處處謹小慎微，從未為自己活過一次。這一次，哀家也想為了自己任性一回，遵從內心的想法。”
    “任性一回？”徐尚辰聽得這話，隻覺得一股火氣從腳底直竄頭頂，險些就要破口大罵。他死死咬住後槽牙，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太後這哪裏是“任性一回”？這些年，她哪回做決定不是憑著自己的性子來，哪回不是讓他們這些臣子跟在後麵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