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滿門入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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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謝德符、傅雲清二人等著覲見,賈璉也到了。”
    楚延吃完早飯,休息一會後,夏守忠趁機來稟告。
    楚延吩咐道:“讓賈璉繼續等著,先把謝德符叫來。”
    “奴才這就去!”
    不一會,謝德符進來叩拜,並稟告了後日南郊祭天儀式的進展。
    楚延拿到了祭天文,先看一遍,免得有生疏字。
    一直到中午,楚延召見完其他人,辦完正事,才把賈璉叫了進來。
    “小民賈璉,叩見乾王殿下!”
    入了臨敬殿,賈璉規規矩矩的以叩拜皇帝的禮儀行禮。
    楚延笑道:“賈家當真是詩禮簪纓之族,有大家公子之風。”不等賈璉心裏高興,話鋒一轉,又說道:“但你家裏人,卻不像你一樣明白事理。”
    跪在地上的賈璉,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忙再磕頭:“小民代長輩給乾王殿下請罪,隻是小民愚鈍……”
    楚延看了一眼他,吩咐夏守忠道:“去把賢德妃叫來。”
    賈璉心中一緊,為何叫元妃娘娘來?!
    他提心吊膽,跪了足足一頓飯的功夫,方才聽到夏太監說:“殿下,賢德妃娘娘到了。”
    賈璉略略抬頭,終於再見到了大姐,見她氣色還算不錯,身上依舊穿著華貴的宮裙,戴有簪釵,仍舊是宮中妃嬪的模樣,未有被趕去與順朝皇帝一起關押。
    乾王要納元春姐姐為妃?!
    入臨敬殿的賈元春見到賈璉跪在地上,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擔憂,忍耐住眼中淚水,款款上前跪下行禮:
    “妾參見大王。”
    “過來。”
    楚延吩咐她,等賈元春走到身邊,才把賈家送來的兩封信給她看。
    賈元春微低著頭,伸出白皙纖手,將賈家的信拿起來,先看第一封。
    “……賈家女迎春,故順賢德妃之妹,母宋姨娘,豐肌瑩雪,骨潤含章,貞靜寡言,行止合度。
    故順保齡侯府史家女湘雲,幼失怙恃,工針黹,擅詩書,性曠達,稍長,仙姿玉質,頰暈含丹,唇齒帶笑。”
    賈元春看完兩封信,知道這是家中送姑娘來宮中服侍乾王,但不知乾王是何用意。
    “第二封是昨天送來。”楚延說道。
    跪了許久的賈璉,仍舊猜不透乾王意思。
    賈元春細思片刻,慌忙蓮步輕移走到乾王麵前跪下,顫聲道:“妾代父請罪!”
    “賈家犯了什麽錯?”
    “妾弟賈璉不該送第二封信來……”
    賈元春點出了賈家所犯的錯誤:“殿下昨日抄家,將城中凡有爵位在身的人家,男的罰去做徭役,女的……沒入掖庭宮。”
    賈璉怔住。
    賈元春羞愧道:“賈家上下已是奴婢,女子皆入掖庭宮,又如何能將殿下的奴婢再送給殿下呢?”
    啊!
    賈璉終於明白過來!難怪乾王令他跪了那麽久!
    賈元春低著頭,繼續說:“賈家恃寵而驕,自以為殿下相中家中姑娘,便還和舊朝時,以家中有人封妃而得大王赦免……豈不知,賈家與其他公侯一樣,都是帶罪之身。”
    她前幾日聽到吳貴妃、周貴人因侍寢而封妃,方才想到,原來她和皇後娘娘那日並未被封妃,僅是受到妃嬪禮遇,一旦乾王收回恩典,她仍是奴婢。
    賈璉聽完後,終於想通了,連連磕頭:“小人不該遞那書信!請乾王殿下恕罪!”
    他不再是民,也是賤籍,該自稱小人!
    兩人都被嚇到,楚延也見好就收,淡淡道:“都起來吧,也不是什麽大事。”
    賈元春慢慢站起身,一張圓潤貴氣的臉上出現細汗,可見被嚇得不輕,低頭垂目,恭立一旁。
    楚延朝她說道:“我本想等褚明將城中權貴安排妥當,再命賈家男丁在京城服徭役十年,不必流放到外地,在這之前,仍許他們在榮國府。”
    “妾多謝大王恩典!”
    賈元春再次謝恩,她深知,賈家能留在京城,全因為她在宮裏。
    底下,賈璉心都涼了,賈家到底逃不脫被抄家的命運。
    楚延說道:“但你家似乎不把我抄家的旨意當回事。”
    一句話又讓賈元春、賈璉二人心驚膽顫。
    看著賈元春,楚延笑了下,說:“也罷,念在你遷居妃嬪有功,我就對賈家網開一麵。賈璉。”
    “小人在!”賈璉跪下接旨。
    “你回去傳本王命令:寧榮兩府內所有人,日常使用花費,一概按丫鬟仆役供給。”
    這一刻,賈璉徹底絕望。
    這道旨意,直接斷了他們家的榮華富貴!
    楚延繼續道:“凡史家、王家昨日來到的人,命她們三日內找好房屋後離開,留下的人,一律入掖庭宮,仍居榮國府。”
    “命林家姑娘,薛家姑娘暫管榮國府,命秦氏暫管寧國府,允許她們仍用小姐、奶奶時吃穿,許她們在管轄兩府一事上自由裁量,過後再稟告給我。”
    “告訴她們,凡有不從者,令士兵入內,將其拖走問罪。”
    這番話一出,不止賈元春、賈璉愣住,連旁聽的夏守忠等人,也不禁心中疑惑,想不通乾王殿下是何用意。
    讓兩個未出閣的小姐,管著偌大的國公府?
    且還是外姓人,不是賈家的!
    還讓一個嫁人的女子,管寧國府?
    “林家姑娘,薛家姑娘……”
    夏守忠仔細回想,可惜,他對賈家內宅的姑娘實在不通,不知道乾王殿下在意的這兩人是誰。
    “璉二弟弟。”賈元春低聲提醒他,“還不快接旨?”
    愣神的賈璉,才慌忙磕頭接旨。
    楚延笑了下,問:“有不清楚的嗎?”
    他沒說出林黛玉薛寶釵秦可卿的名字,但賈璉肯定知道是誰。
    “是,小人已聽清!”
    賈璉忙回道。
    “好,你回去罷。”楚延讓他離開,順道說一句:“那日去營中談判的人,我都從輕發落,你也一樣,等安排到你家去做徭役,你便做一個管賈家人的工頭,不必下地幹活。”
    賈璉剛起來,又不得不磕頭謝恩,心中不是該哭該笑。
    前些日還是公侯府的嫡長孫,如今卻成為管徭役的工頭。
    他正欲離去,忽聽元春姐姐說:“妾鬥膽請大王開恩,妾近日來擔心家裏,心中惶恐不安,今日見到璉弟弟,不勝歡喜,請大王準許妾與其說幾句話,妾當心懷感激。”
    楚延看她一眼,見她神情有些惶恐,又十分渴望與家裏人說上一兩句話。
    “本王豈會不近人情?你去吧。”
    他隨口準許了。
    元春行禮謝過,方才與賈璉退出臨敬殿。
    剛一出殿門,就淚如雨下。
    賈璉也忍不住拭淚,“娘娘……!”
    賈元春抹著淚說:“你該叫我大姐,乾王令,隻許宮中舊人仍尊我為賢德妃。”
    賈璉急忙問:“大姐還未被封妃?”
    “莫要心存僥幸!”
    賈元春紅著眼睛叮囑他:“你回去後,隻傳乾王旨意,萬不可多說半句話,隻叫林妹妹、寶妹妹、蓉哥……不,她已不是蓉哥兒媳婦,該稱秦氏,隻叫她三人擺香案叩謝天恩,餘者一概不許透露。”
    賈璉麵露驚容,半晌,才說道:“難道……我那媳婦也……”
    “是。”賈元春警示他:“自抄家旨意下了,鳳兒便不再是你媳婦,她隻是掖庭宮奴婢,老太太、太太,凡女子,皆為奴婢,賈家上下皆是賤籍,連我也是!”
    “這……!”
    賈璉心中驚濤駭浪。
    他早該想到才是,卻仍舊一直心存僥幸,以為乾王看中賈家姑娘,賈家就能再享富貴,隻是比原先差一些。
    如今乾王以雷霆之怒,他才猛然驚覺:
    原來他沒媳婦了!
    賈家滿門上下,皆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