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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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頭好疼啊!”
“尚榮,尚榮。你終於醒了?”
吳尚榮睜開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焦急的,幾十年沒有見到了的,曾經非常熟悉的少女的臉。
他心裏道:我死了嗎?怎麽會見到了蘭子姐?
吳尚榮腦袋至今昏沉沉的,心中疑惑不解,問了一句:“蘭子姐,我死了嗎?我們是不是在陰間又回到了小時候?”
“尚榮,你被那勞改犯掀來撞在牆上撞傻了嗎?”
“勞改犯?哪裏來的勞改犯?”
被吳尚榮稱為蘭子姐的少女說道:“你看你還沒有清醒。我們倆今天照了畢業照,和幾個同學幫老師把凳子搬回教室裏後才回的家。”
“所以,同路的同學都先走了,回去的路上隻有我們兩個人。”
“路過紅柳村一隊的隊部的時候,聽見裏麵傳來呼救聲。”
“我們跑進去一看,見是一個黑石中隊的犯人在裏麵欺負一個知青姐姐。”
“他當時用一隻腳的膝蓋將那個姐姐的身子壓住,一隻手卡著那個姐姐的脖子,另一隻手去抓扯她的褲子。”
吳尚榮聽見蘭子姐如此說,隻得重新閉上眼睛含糊地應道:“哦…哦。”
他心裏卻在想,我不是打了麻醉藥在做腦瘤摘除手術嗎?為什麽醒來後見到了蘭子姐?難道自己穿越或重生了嗎?
江沁蘭見吳尚榮還沒有完全清醒,便暫時沒有管他。又過了幾秒鍾,她又伸出雙手:“來,姐把你扶起來吧。”
聽見蘭子姐的聲音,吳尚榮再次睜開了眼睛。
雖然才過片刻,他感覺比剛才清醒得多了,於是說道:“我沒事了,自己能起來。”
站起來了後,他想起了許多今生和前世的事情,於是問道:“蘭子姐,那個知青姐姐呢?被挾持她的勞改犯帶走了嗎?”
“應該沒有。剛才大門外都還有聲音。因為,你剛才被那個勞改犯掀來撞到牆上昏過去的時候,帶犯人們下山來買東西的管教就來了。”
“管教用槍對著那個犯人,讓他束手就擒。那個犯人把知青姐姐拉起來,從身上摸出一把割草的鐮刀對著姐姐的脖子。”
“犯人用姐姐的性命做交換條件,讓管教把他們帶下山拉物資的馬拉一匹過來,他好騎著逃跑。”
“管教用槍對著那個犯人,喊他不準傷害那個女子,派了另一名跟他們一路下山來的犯人去牽一匹馬來。”
“他們就這樣對峙著走出了院子。”
“到鎮上去牽馬最快需要二十分鍾,所以他們應該還在外麵不遠處。”
吳尚榮道:“那我們快出去吧,看想個什麽方法幫助勞改農場的警察把罪犯抓住,把知青姐姐解救出來。”
“你真的沒有什麽事嗎?你看你頭上可是碰了一個大包哦。”
江沁蘭再次提醒道。
“沒有事,姐。已經不痛了。”
於是二人走出了紅柳二隊的隊部院子,果然見那罪犯左手勒著女知青的脖子,右手拿著一把無把的鐮刀對著她的脖子。
那個勞改農場的警察用槍對著犯人的腦袋,三個人正慢慢地往牛池鎮方向移動,已經要到鐵廠前麵了。
有十多個聞訊趕來的民兵,正在勸圍觀的群眾離開,萬一情況失控,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圍觀的群眾正在陸續散去,吳尚榮看見,一個正走過自己身邊的七八歲的小孩手上居然拿了一個完好的鞭炮。
他回身仔細一看,想起了,這小孩叫徐小龍,他爸是縣上百貨公司的營業員。
這小孩每天放了學都在百貨公司大門外玩的,前世就認熟了的。因此,吳尚榮雖然才重生過來,他還是認得這個小朋友。
他手上的鞭炮肯定是趁他爸不注意,在公司櫃台裏成串的鞭炮上扯下來的。
吳尚榮看到了鞭炮,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於是轉身往回追了兩步,在徐小龍身後悄聲喊道:“小龍弟弟,把你的鞭炮賣給我行嗎,我給你一角錢買。”
今天吳尚榮身上恰好有錢。今天學校夥食團退了他二元三角五分的助學金,因為他們7月18日就初中畢業了。往年沒吃完的助學金移到下學期,今年畢業了,沒有吃完的菜票退錢,飯票退成糧票。
那個叫徐小龍的小孩聽見這個大哥哥要出一角錢買他的鞭炮,自然樂意,因為一角錢可以買三個米粑吃了。
孩子實在,不能讓大哥哥太吃虧,還主動送了吳尚榮半盒火柴。
江沁蘭見吳尚榮出錢買火柴和鞭炮,大概猜到了吳尚榮的辦法。
誰知吳尚榮卻把火柴和鞭炮遞給江沁蘭,同時悄聲說道“蘭子姐,一會兒我去前麵把知青姐姐換下來後,你就把鞭炮點燃從後麵丟到犯人腳下。”
鞭炮一響,犯人必然嚇一大跳,手放鬆的一瞬間,我就會朝地上一蹲,那警察管教見機會來了,必然馬上開槍,就可以將那犯人打死或打傷。
江沁蘭道:“為什麽要你去換那個姐姐呢?鞭炮響的同時,我們提醒姐姐蹲下就行嘛。”
“你沒有看見嗎?那個姐姐與犯人身材一樣高,起碼有一米七以上。她縱使往下蹲了一下,那犯人頭部和胸部露出不多,萬一警察怕誤傷到姐姐不敢開槍乍辦。
而我隻有一米四多一點,隻比犯人的肩膀高一點。
我不下蹲,犯人的頭都在外麵。
江沁蘭想一想,是這個道理,就同意了吳尚榮的計劃。
於是吳尚榮跑了幾步,來到了挾持女知青的犯人前麵,對犯人道:“虧你還是一個男子漢,拿一個女子做人質,太沒有出息了。”
“你把那個姐姐放了,我來當人質。當然,你如果怕了我一個小學生,就當我這個話沒有說。”
那犯人道:“老子今天把命都豁出去了的,老子會怕你一個小娃兒?”
“你來了敢搞啥子妖蛾子,老子一鐮刀劈死你就是。”
就這樣,在那個警察和民兵勸阻無效的情況下,剛重生過來的吳尚榮主動到了犯人身邊,成了犯人手中的人質。
但犯人把吳尚榮的脖子勒住時,就有些後悔了。因為,此時的他自己必須要彎著腰才能把頭躲在吳尚榮身後。
這樣不能讓人質貼在自己胸口上,自己對人質的掌控就很不牢固,真要發生了什麽事,人質就很容易掙脫。
正當犯人在東想西想時,“轟!”腳下毫無征兆地傳來爆炸聲。
犯人本能的雙腳一跳,勒住吳尚榮脖子的手自然鬆開。
吳尚榮感覺脖子邊的手鬆開,按計劃身子往下蹲去。但剛蹲下十來厘米,突然感覺頭皮被扯得生疼。
原來,那犯人剛把手放開,立即就想到那是保命的人質。
手慌忙往下抓,抓住了吳尚榮的一撮頭發。
吳尚榮想到,這下完了。頭發還抓在罪犯手裏,他現在用鐮刀劈我,想躲也躲不開了。
那犯人也瞬間明白了,有人用鞭炮來嚇他,目的是趁他慌亂時解救人質。
因此,罪犯也瞬間作出反應,右手的鐮刀立即往吳尚頭上劈來。
眼見犯罪行凶,那名警察束手無策。
江沁蘭見吳尚榮命在旦夕,衝過去就要和犯人拚命……
可是,那逃犯剛把鐮刀舉起,胯下傳來鑽心地痛,嘴裏發出一聲慘烈地嚎叫。
與此同時,槍聲響了,他的鐮刀無力地垂下,劈在罪犯自己的腿上……
原來,吳尚榮見危險逼近,忍著頭皮上傳來的劇痛,頭猛地下壓,掙脫犯人的掌控,同時右肘向罪犯胯下猛擊。
是從太極拳中悟出的一記保命絕招。
那裏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吳尚榮雖然力氣小,沒有給罪犯造成蛋碎,還是讓那家夥直接失去了反抗能力。
吳尚榮一擊奏效,立即往罪犯側麵連滾幾翻。
幾個民兵趁機衝上去把犯人撲倒在地,管教幹事收了槍,拿出手銬將犯人銬了起來。
一場農場勞改犯人劫持知青的惡性事件,終於在吳尚榮、江沁蘭兩個中學生和十多個民兵的協助下,化險為夷,成功解救下人質。
農場管教幹事向吳尚榮、江沁蘭和民兵敬禮致意,特別對吳尚榮的臨危不懼,有勇有謀表示讚賞。
問了吳尚榮和江沁蘭的姓名,那位警察還在記事本上把二人的名字記了下來。
接下來,那個管教幹事又對被受害的女知青表示歉意,說因為自己工作的疏忽,致使犯人對她造成了傷害。
並問她受傷沒有,如果受了傷,馬上帶她去上藥。
那位女知青說,一些擦傷,不用上藥。
那位管教這才轉過身,走到那位犯事的犯人麵前,一腳把他踢來跪在地上,拿出一根趕馬的鞭子,遞給牽馬過來的犯人:“給老子把這個禍害人的東西狠狠地抽幾下。”
於是,另一個犯人拿著鞭子,對著犯事犯人的腰背連抽了十多鞭子。
管教把手伸出:“給我!”
抽人的犯人把鞭子遞給管教,管教一邊抽打企圖逃跑的犯人,一邊罵道:“你這還通人性的東西,你的瞎眼老母日日盼著你早點回去給她養老送終。”
“眼看你隻有半年刑期了,才放心帶你來鎮上采購物資,誰知我馬奎去結賬付錢回來就不見了你的蹤影。”
“開始以為你找廁所解決問題去了,一打聽,才有老鄉說看見你從醫院背後往上麵去了。”
“你色迷心竅,居然敢禍害女知青,破壞偉大領袖上山下鄉的戰略部署。”
“你說,你這樣做對得起中隊幹部對你的幫助嗎?”
“對得起你望眼欲穿,眼睛都哭瞎了的母親嗎?”
聽到管教幹事再次提到他母親,這個自認為鐵石心腸的犯罪分子終於有了幾絲悔恨。
他說:“確實是怪我色迷心竅。主要是這位女知青長得太漂亮了,同我的那位被人禍害了,跳河死了的秀兒長得一模一樣。”
“暝暝之中,我覺得秀兒她又複河了,是專門來同我相會的。於是,我就尾隨她身後,來到了這上麵……”
說到這裏,那位犯事的人犯自己都已經泣不成聲了。
他走到受害者麵前跪下磕了一個頭,就隨著管教走了。等著他的不知又是多長的徒刑……
在場的人們已經陸續散去,那位受害的女知青在一個同伴的陪同下,來到正準備回家的江沁蘭和吳尚榮麵前深深地躹了一躬:“今天要不是你們兩個弟弟妹妹及時趕到,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在人間。”
“特別是這位弟弟舉著掃把衝過來打那個犯人時,被他一掌把你掀來撞在牆上,當時我就看見你昏死過去了。”
“沒有想到你醒來後,又不顧個人安危,和這個妹妹一道把我從犯人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差點害得你被罪犯砍死。”
知青姐姐摸著吳尚榮扯光頭發的那塊頭皮:“大恩不言謝,你們的名字我已經問清楚了,一個叫江沁蘭,一個叫吳尚榮,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石燕華的親人,是我的親弟弟,親妹妹……”
吳尚榮這時才仔細地看了一下這個險些被犯人禍害了的知青姐姐。
她其實也隻有十六七歲,身材高挑,長得確實很漂亮。
盡管穿得很樸素,還是難掩她的國色天香……
在吳尚榮上一世的記憶中,蘭子姐是最漂亮的女子。今天見了這石姐姐,好像也比蘭子姐差不了多少……
…………
七月下旬,正是一年最炎熱的季節。連續幾天不下雨,天氣悶熱得令人窒息。
地裏的玉米冒出了紅纓,田裏的穀子已經開始抽穗。
農忙還沒有到,生產隊這幾天自由安排,沒有出工。
社員們這幾天,背的背吊柴(背去鎮上賣的柴),割的割青草。
吳尚榮重生過來的這晚突然發高燒,他老媽江文英用棉簽沾著白酒跟他抹在額頭和腋窩下退燒。
折騰了大半夜,才休息。第二天又去赤腳醫生那裏賣了一些退燒藥來吃,第三天才好轉……
又休息了兩天,吳尚榮發覺體力基本上恢複了,這天早上就去割草。
吳尚榮是一個比較講究現實的人,既然重生了,那就要學會先適應家裏的現狀。
這一世同前世一樣,父親已經死了好幾年了,老娘一個人拖著他們兄弟二人過日子,身體又不好,經常咳嗽不止。
他作為老大,理所當然地要幫著媽媽把家裏的一攤子事情做起走。
所以,天剛亮他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就背著背柴草的工具——背架,去後山割草去了。
後山東邊溝那邊,地勢陡,山路全是牛羊路,很不好走。
但是各種青草長得非常茂盛,許多割草的都願意朝這個方向來。
吳尚榮今年其實才十三歲,現在初二讀完,初中已經畢業了。在這一個時空,從他們這一年起,初中和高中都被庒縮成了兩年。
他是還沒有到六歲就跟著教導主任的父親去鎮上讀書的。那時他媽要帶老二尚光,還要去隊上搶工分,留在家裏無人管。
這樣他就提前了一年多去一年級教室裏坐著。
他老爸原本是讓他跟著一年級的學生混一年的,誰知道他非常聰明,讀起書來根本不費力,在班上比大多數同學的成績都好。這樣就一直跟著最初的班級讀到了初中畢業。
可能有看官要問,這世上有過兩年製的初中嗎?有!
在吳尚榮的上一世,川省七六年、七七年、七八年這三年畢業的初中就是兩年製的,隻是在這個時空兩年製的初中在川省提前了一年……
…………
吳尚榮今天找到的這片草好多天沒有人割了,長得非常茂盛。兩個小時不到,他就把背的草割夠了。
吳尚榮雖然幾十年沒有割草了,但自幼練就的割草捆草技能始終還在。
他把割的草用草或藤蔓捆成了若幹小捆,然後才把它捆綁在背架上,背回家中。
把草綁在背架上是件技術活。不是長期割草的人,綁不好。這個過程叫判草。
用背架來背青草,判草要判兩次。第一次判三分之一在中下部。
然後把背架掀起來豎立起,用打杵把它抵好。
接下來,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青草一小捆一小捆地抱起來碼放在背架上,用繩子緊緊地捆綁在上麵。
為了把這一背架草判好,吳尚榮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所以,把草判好後,他已經大汗淋漓了。
當然,這跟他才穿重生回到這個時空的身體素質有關係,畢竟病了幾天還沒有完全恢複元氣。
他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才背對著綁有草的背架,把草背了起來慢慢上路。
幾十年沒有背著重物走這麽陡峭的山坡路了,開始他腳的腳有些打抖,走得十分小心。
今天這背草有點多,估計有七十多斤,這是在他這個年齡段能背負著從山坡走下來的極限。
所以,他背在身上有些沉重。
今天依然是一個大晴天,這時候雖然才九點過,可是地下已經開始有地氣蒸騰了。一股火熱的熱氣撲麵而來,令人有窒息的感覺。
沒走多久,吳尚榮身上的那件補丁重重的單衣,就已經被汗水打濕透了。
開始這段路好走一些,隻有十多度的坡度,這樣的緩坡走起來不容易踩滑。
這段路走完,就到了最危險的大沙溝邊。整個這條大沙溝有二十來米寬,十來米深。
一條七彎八拐的羊腸山道慢慢地由這邊的山梁彎到溝底,有些地方的路段足足有六十度的坡度,負重走下坡路很容易踩滑。
吳尚榮背著鉛塊一樣沉重的草,來到大沙溝這邊的山梁上,把打杵放在背架下方,讓重量大部分支撐在那根立木上。
這樣,他的肩頭才輕鬆了起來。
這個過程叫息氣,也稱為打一杵。
目的是讓全身放鬆一下,重新恢複體力。
吳尚榮這一次息了足足有五分鍾的氣,他必須要養足精神,鉚著勁,才能背著這背草順利地穿越最危險的大沙溝地段,走到對麵那道山梁上。
開始下坡了。吳尚榮今天穿的是一雙新的草鞋,在逐漸恢複了的這一世的記憶中,他記得是發高燒的前一天下雨沒有事做,他抱著梭草去二叔家,給二叔學了半天編草鞋的技術後,二叔給他開好了頭,他自己編織的。
雖然沒有二叔他們編織的草鞋好看,但穿在腳上還是很防滑。
隻是,他上山時穿的是舊草鞋,草割完後,發現舊草鞋已經磨穿了,才換的這雙新草鞋。
這雙新草鞋的後麵沒有用木錘錘打夠,不很柔軟。腳後跟那裏沒走多遠就被堅硬的草鞋後跟邊緣磨起了血泡。
這就是鄉人的說的草鞋打腳……
不一會兒,血泡破了,腳後跟鑽心地痛。
血沿著腳後跟流下來,浸濕了草鞋的後麵。
要是走在石板路上或者是走在後世的寬厰的水泥大道上,那就是一步一個血腳印,看著確實讓人心酸。
如果這樣的情景被後世九o後的父母看見,自己十一二歲的孩子的腳被鞋磨破了腳,走在路上一步一個血印,那不知道有多心疼。
父母鐵定走過去:“幺兒,痛死你了吧。來,爸爸媽媽背著你走。”
但這個年代的農家子弟,半數以上是這樣長大的。
吳尚榮忍著雙腳的疼痛,背著草向溝心下麵走過去。
每向下移動一步,右手就用打杵杵在地上,站穩了腳步後再移動到下一步。
這一情景不禁讓人想起了那首著名的校園歌曲:“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隻是蝸牛是背著沉重的殼往上爬,他是背著沉重的草往下移……
火辣辣的太陽照在臉上,曬得他那張幼嫩的臉通紅,豆大的汗珠由額頭順著臉成串成股地往下流。
這哪裏是在背草?這分明是背著沉重的生活重擔,在瀕臨死亡深淵的地方艱難地前行。
稍有不慎跌進深淵,將萬劫不複啊……
吳尚榮十分小心地慢慢移動雙腳,右手緊緊地支撐在打杵上,走完了這段最難走的下坡路。
轉彎了,臉朝上方的土壁時,要稍微好走一些。因為,這時可以用雙手握著打杵,把打杵支撐在土砍上往下移動。
雙手握著打杵,身體自然要穩固得多。身體借用打杵的支撐力,走起路來也要省力一些。
費盡千難萬險,忍著腳後跟磨破帶來的疼痛,吳尚榮終於走過了這段最陡、最危險的陡坡。
這時,他幾乎要虛脫了。真想在溝心打一杵,喘一口氣。
但是,這時他所處的地理位置不允許。
如果有牛羊在上麵的山坡上吃草,溝心裏的人隨時有被飛石滾落下來砸傷砸死的可能。
還得堅持一會兒,走出大沙溝,走到山梁上,才能把草放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