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瞅著咋像是老虎崽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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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推開虛掩的院門,就聽見屋裏傳來震天響的呼嚕聲,跟打雷似的。
    李富貴衝陳樂擠擠眼,倆人貓著腰往院角雪堆挪,團了倆拳頭大的雪球,攥得結結實實。
    掀開門簾,大傻個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睡得口水都快流到枕頭上了,蓋著的棉被被踹到了腳頭。
    陳樂使個眼色,李富貴憋著笑,倆人一左一右,“嗖” 地把雪球塞進他棉襖後領。
    “嗷 ——!” 大傻個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猛地蹦起來,手在後背亂抓,凍得嘶嘶哈哈,“啥玩意兒?涼死個人!” 睜眼瞧見陳樂和李富貴,愣了愣,隨即咧嘴傻笑,露出憨厚的大牙,“是你倆啊……”
    灶房裏傳來動靜,大傻個他媽端著個豁口碗出來,見了這場景,忍不住也笑了,眼角的皺紋堆成了褶。
    這老太太平時話少,可每次見陳樂他們來,眼裏總帶著熱乎氣。
    自從大傻個跟著陳樂上山,家裏頓頓見葷腥,兒子臉蛋子從蠟黃變得紅撲撲,身上也長了肉,她夜裏頭都能睡安穩覺了 —— 知道自己百年之後,兒子有人照拂,這份情分,她記在心裏。
    “傻小子,還笑?喊你上山打獵了!” 李富貴拍了拍他的胳膊,肌肉硬邦邦的。
    “打獵?” 大傻個眼睛一亮,瞬間精神了,麻溜地穿棉襖,“我去拿家夥!” 他那把牛角弓和鐵胎弩常年掛在牆上,擦得鋥亮,箭頭閃著寒光,背上家夥時,動作利索得不像平時那憨樣。
    仨人出了門,李富貴吆喝著把狗套上爬犁,兩條大黃狗吐著舌頭,尾巴搖得歡實。
    陳樂一揚鞭子,“駕!” 狗爬犁 “嘎吱嘎吱” 碾著雪,往半拉子山深處去。
    這趟他們打算翻過山頭再往裏走,那邊林子密,往年總能撞上大家夥。
    爬過半拉子山,邁過三道結著冰碴的土坎,眼前豁然鋪開一片野生湖泊。
    冰麵凍得瓷實,上麵落著層薄雪,像塊蒙了紗的鏡子。
    仨人踩著冰碴子穿過去,又在沒膝的雪地裏跋涉了十幾公裏,直到兩座連在一起的山包出現在眼前 —— 正是李富貴說的葫蘆山。
    這山長得真跟倒放的葫蘆一個樣:後麵是圓滾滾的大山頭,前麵拖著個尖溜溜的小山頭,山口正好對著他們來的方向。
    雖說叫 “小山頭”,可站在底下往上瞅,照樣黑壓壓一片,樹林密得能擋住半拉太陽。
    一踏上小山頭的雪坡,陳樂就覺出不一樣了:腳下的雪比別處厚了半尺,踩下去 “噗嗤” 一聲,混著底下的鬆針,散出股子清冽的草木香。
    周遭的樹也變了樣,除了東北常見的油鬆、樟子鬆,還摻著些不常見的硬木,樹幹筆直,枝椏遒勁,一看就有些年頭。
    陳樂心裏暗喜 —— 這老林子怕是有陣子沒人來了,動物指定少不了。
    他往山下瞥了一眼,忽然頓住腳。
    不遠處雪地裏蜷著個小屯子,煙囪裏冒著煙,看著有十幾戶人家的樣子。
    陳樂皺起眉:太平村周邊的屯子他都熟,這處卻眼生得很。
    “瞅啥呢哥?” 李富貴湊過來,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
    “那是哪個屯?我咋沒印象?” 陳樂指著問。
    李富貴 “哦” 了一聲,咧嘴笑道:“這不是勝利屯嘛!早前是砍伐大隊的駐地,後來隊裏散了,南來北往的人就在這兒紮下根,湊了十幾戶成了個屯。
    我家遠房一個表叔還在這兒住呢。”
    陳樂這才點頭,隱約有點印象,就是從沒踏足過。
    “對了哥,苗春曉就住這兒!” 李富貴忽然拍了下大腿。
    “苗春曉?” 陳樂撓撓頭,一臉茫然,“這名號聽著耳生,我咋跟個外鄉人似的?”
    “哎喲我的哥,你這是發財了就忘本啊!” 李富貴急得磕巴起來,“那不是小嫂子的老同學嘛!跟小嫂子一樣,都是七裏屯嫁過來的,就嫁這勝利屯了!
    還有胡秀琴,不也跟她一塊兒嫁過來的?”
    陳樂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腦門:“嗨,多少年沒見,早忘後腦勺去了!走了走了,上山!”
    剛轉身,就聽見頭頂傳來 “嗷嗷” 兩聲,是大傻個在喊。
    抬頭一看,那憨小子背著弓弩,帶著兩條狗已經衝上了前麵的山坎,正踮著腳朝他們使勁揮手呢。
    “大傻個指定有發現!” 陳樂加快腳步,踩著厚厚的鬆針往山上衝。
    雪深林密,枯枝在腳下 “哢嚓” 作響,李富貴緊隨其後,嘴裏還嘟囔著:“別是撞見熊瞎子了吧……”
    衝到山坎上,大傻個正指著山坳裏一片密林,臉凍得通紅,咧著嘴嚷嚷:“我瞅見…… 瞅見猞猁了!”
    “啥?!” 陳樂和李富貴對視一眼,眼裏都冒了光。
    猞猁這玩意兒,皮毛金貴,肉也能賣個好價錢,在這老林子裏撞見,可是走了大運!
    “行啊大傻個,這都能認出來!” 陳樂拍了拍他的胳膊,“往哪跑了?”
    大傻個甕聲甕氣地指向東邊:“那…… 那邊!”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片林子密得像堵牆,枯枝交錯,雪地上還留著串模糊的腳印。
    李富貴搓著手:“這路可不好走啊……”
    “不好走也得追!” 陳樂一揮手,“這玩意兒能頂咱仨月嚼用!”
    仨人合計了兩句,很快有了主意。
    陳樂和李富貴蹲下身,從背簍裏掏出麻繩、鐵夾子,在密林入口處忙活起來。
    挖坑、埋夾子、鋪雪偽裝,動作麻利得像玩戲法 —— 常年打獵,布置陷阱早成了本能。
    大傻個在一旁幫忙遞東西,眼睛瞪得溜圓,生怕漏了啥步驟。
    半個鍾頭不到,三個陷阱就布置妥了。
    陳樂吹了聲口哨,兩條大黃狗立刻豎起耳朵。
    “去!” 他朝密林裏一指,狗 “嗖” 地竄了進去,尾巴在雪地裏掃出兩道白痕。
    沒多會兒,林子裏就傳來狗叫聲,又急又凶。
    “有動靜!” 李富貴拎起獵槍,率先衝了進去。
    陳樂和大傻個緊隨其後,踩著狗腳印往裏鑽。
    就見兩條狗正圍著個灰撲撲的小東西打轉,那玩意兒比家貓大一圈,皮毛油光水滑,灰中帶點白,看著肉乎乎的,顯然攢了不少膘。
    它被狗堵在棵大樹後,弓著背,喉嚨裏發出 “嗚嗚” 的低吼,眼睛在林子裏閃著幽光。
    李富貴湊近了些,撓著頭嘟囔:“這…… 這咋不像猞猁啊?瞅著怪別愣的……”
    “管它是啥!先抓住再說!” 陳樂拍了他後腦勺一下,率先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