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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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五更天不亮。
    就要開始上早朝。
    一個時辰左右的早朝,朝臣就吵了大半個時辰。
    吵翻了天,竟然隻是為了個女子。
    在這個節骨眼上,那陸家女竟然與薑大人和離了。
    文臣很會摳字眼。
    多半認為。
    和離了,那就不屬於外嫁女了。
    沒有陸氏全族吵架流放,她這個陸家女還能置身事外,安於一隅的道理。
    應貶為奴籍,與其父同罪論處。
    應貶為官奴,沒收私產。
    應貶為樂人,充入教坊司。
    應逐出京城,發配流放。
    ……
    武將一聽,就不樂意了。
    這都時過境遷。
    四年了,怎的就不能放過一個女子呢。
    他們一直都堅信陸將軍不會貪汙軍餉,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曾經救不了陸將軍,如今若還連陸將軍唯一的閨女都救不下來。
    那他們就枉為人了。
    朝堂上瞬間分為了三撥。
    一撥讓皇上處置了罪臣之女,不可姑息,不可有漏網之魚。
    一撥替陸家女求情,請皇帝憐憫。
    一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煊帝揉了揉太陽穴,頭疼不已。
    這群老東西是讀書讀迂腐了,國家大事不上心,倒是死揪著一女子不放。
    他還真不知道要拿這陸家女咋辦了。
    要真把這陸青瑤給處置了,那陸家父子還不得找他拚命。
    聽說陸淮安可是非常寶貝他這個女兒的。
    當眼珠似的疼著。
    連女兒嫁人,都要找處離家近的宅子作為陪嫁。
    他不能動,別人更動不得。
    隻要陸家家眷留在京城,就不怕他陸淮安會有什麽異心。
    煊帝目光不善的瞅著薑雲澤。
    這才是罪魁禍首。
    早不和離晚不和離,偏在這風口浪尖上和離。
    怕不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而且最讓人惱火的是,這家夥往齊尚書身旁一站,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有些欠收拾。
    還有那些叫得最凶的文臣,怎麽瞧著都是齊尚書的門生。
    混賬東西,這是將朝堂當什麽了!
    想到這,煊帝的眼神又淩厲了幾分。
    薑雲澤原是垂直頭的,但總感覺如芒刺在背,似有很多道目光看著他。
    一抬眸,就對上了皇上十分不善的目光。
    瞧著麵色也相當難看。
    薑雲澤心中一凜。
    糟了,這陸青瑤不會將他給連累了吧?
    可他們都已經和離了。
    然後就聽到皇上點了他,“薑愛卿,陸三娘子曾是你的發妻,不如你來說說該如何處置才是。”
    “皇上,這……”
    薑雲澤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出列,對著煊帝跪拜了下去。
    空氣瞬間都安靜了。
    煊帝看著他,所有的朝臣都看著他。
    眼神意味不明。
    直到皇上問他,他臉怎麽了。
    薑雲澤這才想起來,自己那像是被貓抓過的臉,他告假了幾日,疤痕依舊還沒完全褪去。
    他原本揚起的臉又垂了下去。
    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煊帝此刻心中唏噓不已,心想陸家三娘果然彪悍。
    問道:“說吧,該如何處置?”
    “皇上,微臣的前妻陸氏因為嫉妒臣納妾,這才鬧著同微臣和離的,雖然她離了薑家,但與臣膝下還育有三子,還請皇上看在孩兒們都還年幼的份上,勿要趕她出京城。”
    說到這裏,煊帝和朝臣們都信了。
    都以為陸三娘子善妒,是個悍婦,這才逼得薑雲澤與她和離的。
    畢竟出生將門,彪悍些也說得通、
    瞧這薑大人如今還肯為她求情,倒是個重情義的。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是大夥都說不出話了。
    “皇上,若實在要開罪於她,可否就讓她入薑家為妾為婢?這樣也免了他們母子分離之苦。”薑雲澤說道。
    他並不介意以這種方式收留陸青瑤。
    就是莫名的想看她追悔莫及的樣子,看她低下高貴的頭顱對他卑躬屈膝。
    且陸青瑤曾是他的發妻,若是真將她貶為奴,或是送到教坊司。
    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他的臉,薑家的臉都會被丟個幹淨,他也會成為同僚的笑柄。
    但凡個同僚從教坊司出來,都要同他說上一嘴,我見到你前妻了,怎麽怎麽的……
    或者是你前妻在我家為奴為婢。
    不可想象。
    那將是他的噩夢。
    況且楓兒宴兒有這樣身份的母親,將來哪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她繼續留在薑家,即便以妾室的身份留下,對兩孩子的仕途影響也不大。
    想必連她自己也無話可說。
    薑雲澤以為這是最妙的法子,皇上應該會同意的。
    然而,皇帝就是很想抽他。
    不止皇帝,景王和顏煥都想揍死他。
    雖然有貶罪臣家眷為官奴,充做官員妾室的先列,但貶妻為妾,讓昔日的發妻給他為奴為婢。
    虧他想得出來。
    看來是臉上的貓痕撓狠了,對陸青瑤懷恨在心呢。
    景王開口戲謔道:“薑大人還真是風流多情,這剛納了新妾,和離了也舍不下舊妻,左擁右抱的,也不怕你那平妻打翻醋壇子,繼續找人詆毀你前妻。”
    聽得景王所言,眾人忽而恍然大悟。
    想起了薑雲澤府中還有一位平妻,乃是齊尚書的千金。
    難怪了,這針對陸家女的詆毀謾罵,似乎有跡可循了。
    煊帝和朝臣目光都落到了齊尚書翁婿身上。
    齊尚書麵色如常,穩如泰山,捕風捉影的事,他何必自亂陣腳。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完全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反倒是薑雲澤,到底年輕。
    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薑雲澤自認與景王無怨無仇,可這位爺卻似乎有意刁難他。
    他有些想不通。
    不過他很快又覺得,估計是這位爺太閑了,故意拿他尋開心呢。
    “皇上,微臣有事稟報。”就在此時,突的有人站了出來,是戶部尚書崔茂。
    崔茂乃已告老還鄉崔老太傅的第二子。
    崔家人在文臣心目中地位舉足輕重,他一開口,原本在小聲聒聒的朝臣都閉了嘴。
    “說吧。”煊帝擺手。
    “微臣認為這陸三娘子不該處置,她前日裏向戶部捐贈了二十萬石栗米作為軍糧,這幾日還讓人在城中施粥,此等善舉,本該是褒獎的,若還要處置她,豈不是會讓人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