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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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還是轉頭去看母親,然後去看我大哥,二哥,還有我;
最後,我把眼光落到我大姐和二姐身上,但很快轉移到我母親的臉上。
母親見狀,不聲不響站立起來,然後走進臥房,不久,臥房裏傳來抽泣聲。
姑媽見狀,連忙打圓場說:“舅爺,我們先走,等你們想好了,再說。”
姑父滿以為父親會和他們一家一起去江南,但看到現在的形勢,隻得默默地搖頭。
父親隻得點頭,帶領一家人起身相送。
他一隻手端著桌子上的油燈,另一隻手擋著燈火,率領家人相送,一直送到村口。
我想到這裏,不由得想到父親是多麽想來江南啊,要是那一次搬家到江南,也許,一家人的生活將會有很大的改變。
但,可能錯過一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我想,那麽,我現在可不可以把握一次機會?
我雖然這樣地想,但不知道怎麽對姑媽說。
姑媽的家是隊了分的紅磚紅瓦的房子,十一二年間償還賭債,並沒有經濟能力修繕。
隔壁是一座新修的二層小洋樓:
牆麵是湖藍色,十分清爽;
二樓的欄杆上修建出荷葉的造型,紅綠相間漂亮極了。
門窗卻刷的湖藍色的油漆,使得整個小樓看上去別致,新穎。
我非常喜歡這樣的小洋樓,我看了一眼之後,因為內心的自卑,不敢多看。
我想,要是自己有這樣的小洋樓,該有多麽好啊。
我想,要是當年母親同意來這裏,全家人一起努力,也有可能修建這樣的小洋樓。
要是那樣的話,那該多好啊。
這時,表哥鄒彪和表姐鄒秀都熱情地招呼著,鄒秀端茶倒水,鄒彪拿出一包煙,然後抽出一支遞給我。
我被這樣的場景感動不已,我臉上一直露著笑意接過表姐的茶水,然後對表哥擺手示意不抽煙。
姑媽見狀,十分高興,連忙說:“不抽煙好。”
姑媽一家人其樂融融,熱情招呼我,這讓我倍感溫暖。
吃完飯的時候,飯桌上擺滿菜,還有白酒喝啤酒。
我看到這一滿桌子的菜,有魚有肉,還有各種家常菜。
我喜不自禁,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盛宴。
姑父特意給我倒了白酒,然後指著桌子上的啤酒說:“你先喝白的,然後再用啤酒漱口。”
我聽到這樣的話,我滿心歡喜,但還是搖頭表示自己不喝酒。
姑媽瞪姑父一眼,埋怨道:“馳兒還小,不喝酒。”
“我十七八啦,”姑父笑著說,“不小啦,可以喝酒啦。”
姑媽再次去看我的臉,滿心歡喜,不再反對我喝酒。
鄒彪拿起酒瓶給我倒酒,我看著跟前的酒杯漸漸地倒滿,也沒有阻攔。
我第一次喝了白酒,我感覺自己已經長大。
我的父親幾乎每頓飯都要喝酒,而且要喝三杯。
此時,我才略微懂得父親為什麽要喝酒,我想到這裏,也喝了三杯酒。
姑父又一番勸慰,我又喝了一瓶啤酒,隻感覺到頭有點暈。
飯後,姑媽安排鄒秀去燒洗腳水,自己拿著木盆子倒了半盆水端到我跟前。
我見狀吃了一驚,我十分愧疚的樣子接過姑媽手裏的木盆,內心裏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我脫去鞋子,一股臭味撲麵而來。
姑媽對鄒彪說:“快去拿你的襪子來。”
我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我這時才想到自己帶了襪子,連忙說:“姑媽,我帶了襪子。”
鄒彪立即站住腳。
“好,好,”姑媽連忙說,“這次多住幾天啊。”
我聽到這樣的話,反而認為自己不應該在這裏居住,我想過了今晚就離開,隻是在這個時候不好說出來。
姑媽趁我洗腳之際,問我家的情況。
我毫不隱瞞,一一如實回答。
我泡完腳,頓感疲乏。
姑媽連忙對鄒彪說:“你帶著我去玩玩。”
我連連擺手,白天走了好幾個小時,此時太累啦。
鄒彪笑著說:“我帶你去跳舞。”
我一聽跳舞,立刻搖搖頭,我現在哪有這樣的心思呢?再說,平時就比較自卑的人,不想去公共場合跳舞。
但我對於表哥鄒彪的好意不好說什麽,隻是一副歉意的微笑,說:“改天吧。”
鄒彪也笑了笑,立刻說:“你今天先休息,改天我帶你去。”
我隻得點頭,我再也不好拒絕。
姑媽連忙說:“彪,你去外麵借地方睡覺。”
鄒彪聽到這樣的話,反而非常高興,答應一聲,就跑出大門。
我感受到表哥鄒彪多麽自由自在,多麽快樂啊。
我確實累了,剛躺到床上,就想睡覺。
姑媽和鄒秀鬆我來到鄒彪的房間。
我躺倒在床上,眼睛開始打架,但又不好意思入睡。
姑媽坐在床沿又說話。
一會,我已然入睡。
姑媽這才幫我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鄒秀也跟著姑媽後麵走出房間,回到我的房間去繡花。
不一會,鄰居的兩個姑娘嘻嘻哈哈走進來:
大姑娘十七八歲,黝黑的臉上一對彎彎的濃眉下麵是一對大而有神的眼,她說話略帶嘶啞而富有磁性,十分美妙;
另一個十五六歲,白淨的臉,說笑聲像鈴鐺一樣好聽。
三個女孩在一起說說笑笑,好不開心。
我迷迷糊糊之中聽見幾個聲音在說話,尤其是那個略帶沙啞富有磁性的聲音深深地吸引了我。
我醒來之後,仔細聽著三個女孩說笑聲,不由得想起床去表姐鄒秀房間看看那個人是誰。
當我坐起來的那一刻,又感覺不好意思。
我坐了很久,直到又感覺到疲乏時,再次躺下來,但再也睡不著覺;
我躺著聽那些美妙的說笑聲,心想,那是誰啊?怎麽會有那樣奇特的聲音呢?
我不停地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來,感覺到頭有點暈。
姑媽一大早就到廚房裏忙碌。
我有些無聊,我隻得走進廚房,看見姑媽在炒菜,便想走到灶台前去給灶台添柴,但姑媽連忙製止,笑著說:
“這屋子裏煙漬大,你到外麵空氣好。”
我還想問一問,昨晚上是誰在表姐房間裏說笑,但遲遲不好意思開口。
姑媽見我站著不動,就大喊一聲:“秀,你搬椅子出來,讓你弟坐。”
鄒秀聽到母親的吩咐,很大聲音回答,便立刻搬出幾把藤椅,還有一個茶幾,放在太陽底下。
我看著屋前的藤椅和茶幾,我笑了笑,並沒有坐。
我試想問一問表姐鄒秀,昨晚上那個嘶啞富有磁性的聲音是誰,但還是不好意思問。
早飯時,姑父依然提出讓我喝酒,姑媽立刻說:“早上少喝點,晚上再喝。”
我卻擺擺手,說:“現在頭還暈,不喝,不喝。”
姑父聽到這樣的話,就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這個酒,要經常喝,習慣了就好。”
我點點頭,但還是拒絕喝酒。
這時,鄒彪從外麵急衝衝趕回來,一臉疲憊,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
我很是不安,我想,要是自己不睡在表哥的房間,表哥也不會去外麵借宿。
我很想對姑媽說回家的想法,但卻說不出口。
因為,我不想回家去,倒是想到去城裏找木山,但手頭裏沒有車費。
姑媽看到我的內侄其實不太喜歡喝酒,打心眼裏高興。
她了解娘家人的苦,她多麽希望這個內侄大有作為,將來成家立業,過上好的生活。
飯後,我想幫姑媽去田間勞動,但姑媽說什麽都不同意。
姑媽說:“你來姑媽家裏,這是來做客的,怎麽會要你去田裏做事?”
我聽到這樣的話,我無法反駁,但我也明白了一點,自己來姑媽這裏,頂多也就玩個幾天,不可能長住。
我想到找姑媽借點錢去城裏找木山,但遲疑中還是沒有開口。
姑媽又安排女兒鄒秀在家裏陪著我,鄒秀聽說不用去田間勞動,自然是高興。
姑媽又交代女兒鄒秀,“你表弟要是餓了,就煮雞蛋吃。”
鄒秀連忙點頭。
姑媽說完,就和姑父,還有鄒彪三個人出門下地去了。
我聽到這樣的話,我有些慚愧,心想,要是自己不來這裏,姑媽一家的生活不會因為我的到來而發生變化。
尤其是表哥鄒彪會在家裏睡覺,而不用到外麵借宿。
我想,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
我這樣想著,我想找機會問問表姐鄒秀有沒有錢,能不能借錢給自己去城裏?
我依然很猶豫,還是無法開口找人借錢。
我猶豫很久,自己都感覺到難為情了,隻得走到屋外。
鄒秀搬出的椅子和茶幾放在太陽底下,很是溫暖。
我走過去,走出兩步,想起什麽,轉身去鄒彪的房間,拿出《織千個夢》,然後坐在藤椅上看書。
我看著書頁,想起秦冬梅,內心裏一陣難過:
自己對秦冬梅撒謊說轉學,我很是懊惱,當時為什麽要說謊呢?
我想,還是內心裏不想讓秦冬梅擔心,我想著這些,不停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