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達傻眼。
    獻祭“父母”的偉力不是他能反抗的。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被張老師拽著，兩個人氣勢洶洶地來，灰溜溜地離去。沒帶走想要的結果，不過給滿屋學生帶來歡樂，也不算一件壞事。
    走出教室。
    看著身旁失魂落魄的少年，張老師開口，算安慰他、也算安慰自己：“他不行，我看過他的成績，拳力去年一整年才進步不到五十公斤。”
    “沒機會高級學徒的。”
    “名額給他又怎樣，用不了的。”
    “就當這東西不存在好了。”
    錢達勉強一笑：“謝謝張老師。”
    人就是這樣“阿Q”的生物，總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去“贏”。
    教室裏。
    重新開始早讀的學生們探頭探腦，忍不住打量坐在角落的那位神色自若、仿如什麽都沒發生的少年。
    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窩窩囊囊的葉象嗎？
    原來他這麽能說會道。
    在班級裏沒什麽存在感的家夥，忽一下變得光彩奪目。
    更讓人驚訝的，是他行為上的改變。
    平日得過且過的混子，一下變得努力，成班裏最內卷的那個人。
    很多人好奇，可沒人敢打聽原因。
    葉象沒和他們交際的意思。
    再加上那張開口、閉嘴就是“父母獻祭”的毒舌，讓所有人對他敬而遠之。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
    每天一瓶優級營養液。
    基礎拳法的練習也不停止。
    每天他都會將自己的身體壓榨至極限。
    年輕的肉軀在注入名為“汗水”的機油，轟鳴著疾馳向前。
    一個月後，學校小測。
    體育館內。
    錢達拿著自己的成績單，眉頭擰成一團疙瘩，攥著它用力到指節發白。
    “拳力：776.4公斤”
    “速度：18.4米/秒”
    這是一個很優秀的成績，整個高三年級足以排進前五十，離高級學徒隻差一腳。
    但...
    毫無進步！
    一個月前，他的成績也是如此。
    失去了資源，寸步難行。
    原本信心滿滿，能在兩個月後成為高級學徒，可現在一點把握都沒。
    下意識的。
    他心裏冒出一個名字。
    葉象呢？
    高二的小測和高三同步進行。
    錢達搜尋，很快找到高二十七班。
    那個幾乎被他烙印在眼珠上的少年，正從隊列中走出，走向拳力測試機。
    葉象站定，擺好架勢。
    【基礎拳術【練法】：初級（485/500）】
    這是一個月以來的成長。
    今天就是初步檢驗它的時候。
    牙關咬住，肩向後一擺，右腳狠狠蹬地，擰腰擺拳，生出一陣呼嘯聲，緊接著“嘭”得巨響，拳靶形變，屏幕上馬賽克數字飛快彈跳，片刻後停下——
    “664公斤”。
    同學們驚呼。
    錢達撇嘴。
    一般般的數值，不算特別優秀。
    不過...
    他之前的成績是多少？
    對這個表弟，他一直不怎麽關注。
    靶機旁的老師給了答案，聲音洋溢著興奮：“葉象，不錯啊，進步很大。”
    “上個月測試才610公斤，這一次增加五十多公斤。”
    五十！
    一個月！
    自己去年一整年，用了那麽多資源，也不過才提高二百九十公斤而已。
    如此誇張的進步幅度讓錢達心裏揪得一疼。
    葉象搖搖頭，臉上神色沒什麽變化，走向另一旁的跑道，在六十米到八十米的區間安裝著一排高速攝像頭。
    擺好姿勢，等老師發令。
    小腿肌肉緊繃，彈簧一樣發力，將整個人彈射出去，速度逐漸加快，在六十米時達到頂峰。
    攝像頭上紅光閃爍，滴滴作響。
    顯示屏上，經過短暫處理，顯示最高速度。
    “17.2米/秒”。
    這個數字讓更多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可錢達盯著這個成績，心裏冰涼，如墜冰窟。
    這...
    和自己都差不多了！
    老師更加興奮：“速度進步更大。”
    “和你同學說的一樣，脫胎換骨啊！”
    “準高級學徒了。”
    葉象臉色舒緩了些，但把頭一搖：“什麽準高級學徒，還差得遠。”
    說實話，他對這個成績不是很滿意。
    速度提升還好。
    可力量...
    還差了一些，在重新獲得資源之前，自己的力量是612，現在是664，一個月的時間提升52公斤。
    不提力量越大、提升越難這回事。
    就算剩下兩月還能以這種效率提高，到菁英訓練營的報名截止日，離高級學徒的門檻還差那麽零星一點。
    差不到十公斤。
    這可不行。
    “不要對自己這麽苛刻。”老師搖搖頭，“高三成為高級學徒肯定沒問題。”
    “我聽說你最近很努力。”
    “但也別想著一口吃成胖子，身體是有負荷上限的。”
    “待會跟我去校醫室查一下。”
    “來，下一個......”
    人群外。
    錢達臉色越發難看。
    “高三”、“高級學徒”這幾個字眼銳利至極，刺得他耳膜陣痛。
    為什麽進步會這麽大？
    他當然想得到原因。
    一萬一管的優級營養液。
    五百一瓶的靈性覺醒牛奶。
    各種市場上難得一見的肉食、蛋白質、補劑。
    一個月加在一起價值超過百萬的修煉資源......
    就是一頭豬都能進步飛快。
    讓他更惶恐的，是一個才在內心被堅定相信的事情——“他沒可能高級學徒”的幻想被噗一聲戳破。
    葉象能高級學徒！
    明年一定可以，說不定今年就行。
    不是...
    憑什麽啊。
    明明過去一年一直在享用它們的人是自己！
    錢達站在原地，目光穿透人群，死死釘在那個被褒獎、誇讚圍繞的男孩身上，別人喊他都恍若未聞，直到好友動手拉扯，身體傳來拖拽感才回過神。
    葉象在角落坐下，思考起來。
    想要更快提高實力，那就需要更多資源。
    補貼不用想，沒有提升空間。
    自己手裏能用的，還有錢。
    算上這個月舅媽一家償還的金額，總共有五百多萬，優級營養液能買五百多瓶，不過這玩意每天隻能使用一瓶，再多也不會有更好的效果。
    武館？
    聽起來可行。
    但...
    自己一開始對“武館”很感興趣，特意在網上搜索過，看過一次後就沒什麽興趣了。
    這種店鋪隻是“健身房”換了個名。
    有專業的教練輔導，也僅此而已。
    幫助有限，沒一開始設想的那麽大。
    腦海中很快蹦出一個詞。
    “交易區”。
    能在公告中以“補丁”的形式單獨呈現，應該沒文字表達的那麽簡單。
    也許這裏能滿足自己的要求。
    周六下午，休息日。
    葉象揣上手機和銀行卡，直奔交易區去。
    雖然隻有自己能看的版本公告裏清晰寫著地址，不過在網絡上並不能搜索到太多信息。
    他原本以為這是類似“黑市”的存在。
    但...
    它光明正大。
    剛到東城區平安街，就看到碩大、醒目的招牌“超凡交易區”。
    出入口一排閘門，禁止車輛進入。
    十多位身穿迷彩服飾的魁梧男人站在牌坊門口一絲不苟地守衛。
    穿過閘門、走進街道，再行四五十步，轉了個彎。
    熱鬧、喧囂的氛圍忽一下撲麵而來。
    前些日子，一直兩點一線，家到學校，沒多少接觸超凡世界的真實感。
    現在心裏才有幾分踏實感。
    隻不過和自己心裏預期的超凡世界多少有些差別。
    臨街叫賣的小販小攤；裝潢精致的門麵店鋪。
    葉象嘖一聲。
    和想象中那種高大壯麗、優雅斯文；或地下黑市、神秘陰暗的模樣完全不同。
    說句好聽的。
    真他媽有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