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象臉色凝重。
    他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半死不活”，又這麽“活蹦亂跳”的人。
    這麽嚴重的傷，是怎麽來的？
    意外？
    酸腐、灼燒倒是能印證這一點。
    可那些縫合猙獰的疤痕，像被冷兵器傷害後留下的痕跡。
    明顯不是意外。
    與人爭鬥？
    又不太像...
    縱然超凡時代，熱武器也沒被淘汰。
    “被我嚇著了？”江潮開口，像說了個了不得的笑話，把自己逗得樂不可支，“你們可是精英，就這麽點膽子？”
    沒人搭茬。
    江潮搖了搖頭，正色道：“在上課前，我有個問題。”
    “僅以我國而言，每年超凡犯罪占總刑事案件的63.7%，放眼全球，更是在80%以上。”
    “可你們知道，為什麽所有國家都不約而同，選擇放縱超凡力量，甚至納入全民教育，推進超凡人口增加？”
    有學生舉手。
    江潮朝他點點頭。
    他站起來回答：“因為人類進化是大勢所趨，經曆無數曆史教訓，人類足夠高瞻遠矚，不會因一時陣痛，就阻礙時代發展，更不會選擇在時代中逆行。”
    葉象皺眉。
    他不讚同這種說辭。
    像極了電視裏能聽到的老舊陳述。
    尤其江潮頂著如此尊榮，拋出這麽一個問題。
    江潮挑眉，本就模糊的五官，彼此間的界限更不清晰：“爸媽當官的？這麽冠冕堂皇。”
    “坐下。”
    回答的學生一怔。
    “以前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人類唯一能從曆史中吸取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都不會從曆史中吸取教訓。”啪嗒一聲，江潮給自己點了根煙，吐出一口煙圈後，把葉象心裏的猜測，用語言做實，“別把人類想的太高尚。”
    “原因很簡單，有外敵。”
    “外敵帶來的威脅，比促進人類超凡進化的風險更大。”
    學生們瞠目結舌。
    葉象都有些意外。
    這個老師看上去不同尋常，連說出的話也這麽出人意表。
    “很驚訝，覺得我不該這麽簡單說出來？”江潮抖抖煙灰，風輕雲淡，“這又不是秘密。”
    “隻是為了穩定，對普通人的了解渠道進行了一些限製。”
    “所以你們看到的少。”
    有學生忍不住，把手高高舉起：“老師，外敵是什麽，外國人嗎？”
    他們很關心這點。
    江潮很詫異地看他一眼：“為什麽會這麽想？”
    “如果是人，那這裏就不該叫‘菁英訓練營’而是某某陣地、某某前線了。”
    “是獸！”
    “妖獸！”
    “沿海的同學，應該會了解多一些。”
    馬小龍撓頭：“有這回事嗎？”
    他家就在幽州近海的城市。
    胡倩倩翻了個白眼：“有，怎麽沒有。”
    “就今年的事，禁海令還沒解除呢，張老三他們家二兒子想偷偷出海撈點，人沒回來，和船一起被魚吃了。”
    江潮拍了拍手：“別討論了，接下來的五天，你們差不多是要和它們同睡同住，有的是時間了解。”
    “走吧。”
    他剛把腳抬起來，臉上神色一頓。
    “有件更重要的事忘說了。”他把腳縮回來，純鋼的腳掌踩在瓷磚上，發出“砰”的沉悶聲響，“這次的考核將引入淘汰機製。”
    “在考核中，成績沒達標的，不好意思，請你離開，你的訓練結束了。”
    學生們“嘩”一聲沸騰的吵鬧起來。
    “標準是什麽？”有人舉手詢問。
    江潮麵無表情：“考核當日會告知你們，不過不用太擔心，曆屆第二次考核的平均淘汰率隻在5.78%。”
    5.78%...
    說大，還真不大。
    可說到實處，就是十個人。
    排名在後十位的忽一下緊張起來。
    “為什麽要淘汰？”有人不解，“不是要培育抵抗外敵的人才嗎？”
    選拔用末位淘汰製很合適。
    但培育的話...
    不該用淘汰製。
    江潮一點都不意外會有人這麽問，幹脆利落地回答：“在接下來的培養計劃中，我們會用到極其珍貴的資源。”
    “這些資源目前幾乎是不可再生的，獲取一份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的確不公平。”
    “但我們務必要保證使用它們的人是合格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葉象覺得他在說這句話時，目光下意識地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又很刻意地挪開逃避。
    極其珍貴的不可再生資源...
    更多學生被這段文字吸引住。
    不公平？
    沒人覺得這不公平。
    或者說，他們一直成長在這種“不公平”的環境裏，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好東西就該給更優秀的人使用。
    在學校裏，他們就因為足夠優秀，享受著更多優待、更多資源。
    “行了。”江潮走下講台，“更多細節的東西，暫時也沒法和你們說。”
    “跟我走。”
    他一瘸一拐在前帶路，姿勢別扭，可速度飛快，以高級學徒的身體素質，都得小跑才跟得上。
    繞過兩棟教學樓，從一棟小平房進入地下通道，走過長長甬道，來到一處極其寬闊的地下訓練室。
    “這裏，就是你們今後五天的訓練場地。”江潮開口介紹，“每天早八點開放、晚十點關閉，記得拿上自己的號牌。”
    “現在，讓你們見識一下妖獸。”
    他話音落下。
    地下訓練室的另一端，履帶推動，送一尊巨大鐵籠落地。
    籠子裏關著一隻老鼠。
    不是野外常見的花枝鼠、褐鼠的外形，毛發雪白、兩隻黃豆眼猩紅，長長無毛、裸膚色的尾巴，和實驗室的小白鼠一般無二。
    就是個頭...
    實驗小鼠通常隻有雞蛋大小。
    而籠子裏這隻，比金毛、阿拉斯加這樣的大型犬還要強壯一圈。
    凶性十足，不停啃咬籠子。
    鋼筋鐵骨被那雙齧齒磨得火星四濺。
    “變異白鼠。”江潮介紹，“速度16到17米每秒，牙齒和尾巴是它的武器，尾巴抽打的力量能達到700到750公斤，牙齒很尖銳，咬合力有一千四百公斤，隻有這種新式合金能防得住它。”
    “在正式上課前，有誰想試試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學生們麵麵相覷。
    不是...
    這就試試了？
    大多數人沒反應過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舉手。
    三道應答聲不約而同響起。
    “我！”
    “我來！”
    江潮看去。
    舉手喊話的三人在人群裏格外出眾。
    前兩個是沈玉、馬小龍。
    讓他意外的是第三個人，葉象
    “那就沈玉先來。”他立馬拍板，決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