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回被說‘渣’的唐綰綰十分不服氣，辯解的話都到了嘴邊，又有些無力。
    她抿唇，“如果罵我兩句，你會覺得高興些，那你罵吧，我隨你怎麽說。”
    她一副‘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的模樣，讓沈銜鈺又無奈又惱怒。
    拿她實實在在沒有別的辦法。
    好半晌，他轉了個話題，艱難啟唇：“昨晚，你們真……”
    “真的什麽也沒做！”
    唐綰綰快速打斷，“他家客房沒有收拾好，又不許我住酒店，最後他睡的沙發，我睡的床。”
    已經分手，她沒必要騙他。
    沈銜鈺信了。
    “那以後呢？”
    他眸色微暗，道：“昨天，你跟我提分手時，都說了哪些原因你還記得嗎？”
    唐綰綰一愣。
    那些話，一句一句在腦海出現。
    ——你真打算守著我這破敗的身體，當一輩子處男啊？
    ——我相信你這一刻說的是真心話。
    ——未來太長了，你太優秀了，我不敢賭的。
    “想起來了？”沈銜鈺笑了笑，俯身，深深看著她的眼睛，“你不信我能做到，卻相信他？”
    門外，顧雲逸有些納悶，不知裏頭打的什麽啞謎，他偏頭去看江晏之，發現這人又恢複了一貫的不動聲色，麵無表情，根本看不出情緒。
    房內，唐綰綰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答話。
    就算她不知道江晏之此刻在門外，她也不能跟沈銜鈺說，自己根本沒打算跟江晏之談一輩子，隻打算玩人家幾次，換副健康的身體就走。
    沉默太久，落在沈銜鈺眼裏，那就是默認的意思。
    他麵色漸漸沉了下來，“唐綰綰，你被鬼迷心竅了不成？”
    “我沒有！”唐綰綰下意識反駁，“我心裏有數的！”
    “有什麽數？”沈銜鈺強壓怒意，“我他媽碰你一根手指頭都小心翼翼，多親你兩口都要心疼你喘不上氣，你不信我能守著你一輩子，信他？”
    唐綰綰頭疼欲裂，“為什麽總要提一輩子！”
    她一把推開他越逼越近的身體，“我才十八歲，昨天才跟他在一起，為什麽就要去考慮一輩子！”
    沈銜鈺愕然，“……你不是喜歡他？”
    “喜歡就要考慮一輩子？那跟你談戀愛夠累的，”
    唐綰綰看著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我喜歡江晏之，就隻是單純的想跟他在一起，沒有別的目的，一輩子什麽的，那太遠了，我考慮不了那麽多，”
    “未來的我們都會遇到很多人，會發生很多事，我才剛剛成年，我隻是談個戀愛，不是訂婚，也不是結婚，為什麽要去考慮他能不能為我守身如玉一輩子？這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
    如果不是沈老爺子突然提訂婚，她昨天也根本不會提這件事。
    沈銜鈺鮮少看她情緒如此大的波動，一時有些怔愣。
    他緩慢消化了她的話中意，“所以，你根本沒想跟他走太遠？”
    至少，目前沒有想過要跟江晏之走到婚姻那一步。
    唐綰綰更頭疼了，隻覺得這人不像是二十歲，正該風流浪蕩縱情聲色的公子哥兒，而是哪家的大齡未婚男青年才對。
    張口閉口就知道婚姻，婚姻，婚姻。
    她無力的擺手，“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沈銜鈺擰眉，“那他知道你身體不能……”
    唐綰綰看著他，反問：“這個重要嗎？”
    空氣死一般凝滯，屋內屋外都陷入詭異的安靜。
    沈銜鈺被這個話，問的沉默了。
    良久，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骨，略微整理了下複雜的心情，才道：“或許是我的表現讓你生出了什麽誤會，但我現在必須告訴你，對於男人來說，很少有東西比這個更重要了。”
    他的語氣有些僵硬。
    唐綰綰難以理解的眨了眨眼，“……什麽？”
    “我的意思是…”沈銜鈺琢磨了會兒，想該怎麽跟她說說，正常男女朋友間，這件事有多重要時，房門被突然拍響。
    沈銜鈺止住話頭，看了身邊姑娘一眼，反手拉開大門。
    門外，江晏之和顧雲逸兩人神色各異。
    沈銜鈺淡淡道：“都聽見了？”
    ……都聽見了？！
    唐綰綰瞪眼，“你們一直在外麵？”
    江晏之垂眸看著她，眸底神色不明。
    隻把唐綰綰看的渾身發僵。
    難道，昨天才在一起，今天就要分手了。
    這麽快，…能算一次嗎？
    不對啊，夢中劇情第一次分手不是得開學後嗎…
    還有，分手的話應該她說，才叫戲耍、玩弄吧。
    思緒急轉，唐綰綰支支吾吾，“那個……我沒有隱瞞你的意思，你知道的，咱們昨天才在一起…”
    在三個男人麵前，說這種話題，她總歸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就越來越小。
    最後，肩膀被扣住，擁入了一個懷抱。
    淡淡的雪鬆氣息，將她整個包裹，溫柔又清冷。
    江晏之抱著她，偏頭看向門內僵立著的人，語氣淡淡：“她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你們那段已經結束，希望你接受分手的事實，各自安好，不要仗著她心軟，再來讓她為難。”
    沈銜鈺目光落在唐綰綰纖瘦的背影。
    這是第一次，他親眼看著她被其他男人擁入懷裏，憤怒和痛苦席卷而來。
    他欲抓狂、發怒，可他沒有資格。
    因為她看上去，真的很心甘情願。
    他一動不動的站著，聽見自己倔強到幾乎有些可憐的聲音。
    “她的身體不好，你能…”
    “我能！”江晏之毫不留情的截斷他的話。
    他看向顧雲逸，“帶他出去。”
    “啊，…好，好…”全程吃瓜，有些怔愣的顧雲逸回過神，一把拉著還站著不動的沈銜鈺往外走。
    “走吧，”他邊拉邊勸，“人家話說的挺清楚了，這事兒他們雖然做的不太地道，但人家好像真的是…”
    他瞥了一直將臉埋在男朋友懷裏的女孩一眼，心裏補充了兩字。
    ……真愛。
    天爺，這世上真有一見鍾情的真愛。
    還叫他的兄弟遇見了。
    那些話，聽的他都有些感動。
    沒有絲毫目的，隻是單純的喜歡，所以想在一起。
    並且，立刻付出了行動。
    ……還能有什麽感情能比這更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