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規規矩矩地跪坐在榻榻米上。
    這個點，她當然已經換上了睡衣。
    寬鬆的上身T恤搭配輕薄短褲，都是粉色波點花紋的款式，嬌嫩的雙足墊在臀下，她又刻意地挺著腰板，姿勢板板正正的。
    她豎著耳朵聽著動靜，生怕柊木阿姨或者澪還沒睡。
    在敲門之前，其實千代都已經想好了說辭。
    但在這裏坐下之後，腦袋立刻就空了，嗡嗡嗡的，根本沒辦法思考。
    明明之前找他取過一次材，但當時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他主導。
    千代結合那次取材的經驗，已經對小說進行了一些調整，可讀者的評價依舊不容樂觀。
    那麽要怎樣增強？
    千代能想到的，就是真的談個戀愛……
    她以前根本沒考慮過戀愛這方麵的事，但如果是他的話，也不是不行……
    千代默默咽了口唾沫，拳頭緊緊握著，最終還是否定了這個念頭。
    「不行不行，我才沒這種想法！」
    「但如果隻是互相取材，並不是真正的戀愛，就可以接受了吧？」
    千代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地說：“我是想問，關於取材的那些……”
    “又要我幫你取材？”風間陽介直接點破。
    “誒……你小聲點！”千代說道，“房間的隔音很不好誒，大點聲音她們都能聽到。”
    風間陽介點點頭，其實隔音雖然不好，但用稍小點的聲音，也不至於能聽清楚說什麽，隻能聽到樓上有動靜而已。
    “是稿子寫不出來了？”風間陽介說道，這顯而易見。
    千代低頭看著膝蓋，點了點頭：“嗯……”
    …28.9%……
    風間陽介看著眼前正襟危坐，卻因緊張而微微發顫的少女，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理解千代，並且非常樂意幫助。
    畢竟他自己也經曆過絞盡腦汁什麽都畫不出來的時期，比千代更難的是，當時他並不知道關於作家類型的區分，以及自己是屬於“取材流”這件事。
    風間陽介隻能自己摸索，熬夜，失眠……
    身邊可以參考的對象，櫻島雪乃，她是個天才，根本就像是沒有瓶頸一樣，風間陽介無法從她身上學到任何有關創作的事情。
    那種感覺會讓人失去所有情緒，失去精神，很痛苦。
    這幾天，千代在他的指導下，至少知道了自己屬於什麽類型的創作者，可以有方向地去努力。
    “非常樂意，不過你具體想怎麽取？”風間陽介語氣依舊平靜，帶著點鼓勵的意味。
    千代的臉頰不由自主地升溫，連耳根都染上了淺粉。
    她下意識地將雙手按在膝蓋上，攢住了褲腳，視線飄忽不定，然後落在陽介放在矮桌桌麵的手上。
    風間君的手，好好看……
    千代的目光停留在風間陽介的手上，他的手比自己的明顯要大上許多，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卻不顯得突兀。
    指甲修剪得幹淨整齊，透著淡淡的健康粉色。
    風間君的掌心肯定也很溫暖吧？
    千代不禁想象，這麽一隻大手在自己身上……
    “嘶……”
    千代冷不丁一個哆嗦，連忙揮去腦海裏奇奇怪怪的想法。
    可就是這雙手的主人，讓她把腳放在他正按著的這個位置……
    然後她還照做了，被風間君仔細地取材了一番。
    被他盯著自己的雙腳，一臉嚴肅地畫速寫什麽的，千代感覺以自己的筆力，很難用文字把當時的心理描寫出來。
    但是嘛，我都給你取過材了，所以讓你給我取取材，理所應當。
    千代理直氣壯了一點：“就是那種……比如說，男女主角之間，有點曖昧，但還沒挑明關係的時候……那種感覺，要怎麽寫才真實？”
    說到後麵一半的時候，千代的眼神就移開了，側著通紅的小臉，不敢和他對視。
    “曖昧期的感覺麽？”風間陽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範圍可就廣了，可以是眼神的碰撞，不經意的肢體接觸，或者是……距離感的變化？”
    “你也知道，我是個畫漫畫的，考慮的主要是‘畫麵感’方麵的事情，而你要轉化成文字，這不太一樣。”風間陽介說道。
    “沒關係，就按風間君你想的，至於轉化成文字什麽的，我自己考慮！”千代道。
    風間陽介挪了挪身子，整個人向前傾去，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原本隔著大約一米多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半米以內。
    千代呼吸一滯，她能清晰地聞到陽介身上傳來的，混合著沐浴露的氣息。
    就是浴室裏那瓶沐浴露，其實她自己身上也是一模一樣的。
    但莫名地，就是覺得風間君身上的要更好聞一些。
    是一種……吸引人的感覺。
    很多輕小說裏會提到“少女味”這種東西，那現在自己聞到的，是“少年味”？
    千代睜大著眼睛，腦子裏記下了此時此刻的感受。
    “就像這樣？”風間陽介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帶著些許磁性。
    “啊？！”千代差點驚呼出聲，她連忙捂住嘴，胸脯一下一下猛烈地起伏。
    被風間陽介突襲靠近，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29.1%……
    風間陽介撇了眼浮現出來的數字，增長並不快。
    係統，隻有這麽點嗎？
    看來像這樣的交互，在係統層麵上看來已經不屬於有新意的取材，類似的素材已經有過了。
    此時此刻，千代感覺自己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了。
    她勉強維持著跪坐的姿勢，但指尖卻不由自主地用力，將身下的睡褲布料捏得更緊。
    好近……
    風間君的呼吸都帶著溫熱的氣息，唔……
    「少年的吐息輕輕拂過她的額發，他的眼神平靜，像深潭一樣，讓她不敢深看，生怕被吸進去。」
    「距離感……心跳……在意呼吸……」
    千代將這一瞬間的感受記憶下來。
    但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取材，怎麽總有種偷感，像是在偷琴似的……
    如果並不是在偷，還被誤認為是在偷，那豈不是太虧了？
    不過倒也沒這方麵的擔憂就是了。
    畢竟剛才留意過，二樓的燈都是關掉的。
    自己和風間君動靜都很小，必然不會被發現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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